「景鹤,你先将灵力打入死门,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迷糊难辨。
不足以支持的魔气令一角开始消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找到的阵法本不完整,能不能成功还是另一种说法。
「好,如你所愿。」
他也有秘密瞒着郁作清,就算郁作清有事情隐瞒着他也不为过。
灵力急飕飕窜入死门。
景鹤冷然而对,一双眼聚精会神试图看清阵法内部的局面。
另一隻空閒的手屈指敲在阵法上,随后顾向生门的方向。
他说的,死门断开,生门就会开。
郁作清在阵法之中并不好受。
其实死门断开,生门的魔气就会与死门的灵气两者争夺,将阵法之中的人撕碎成渣,根本不可能从其中出去。
郁作清知道,他的求生欲望本就强烈,尤其是在外面,他的好友和他的魔后,都是他此生最为珍重的两个人。
他不是不想活,只是他必须死。
如此,他就算知道阵法的破解方式,在走出去时也会被狂暴的争斗捲入战场。
他两眼弯弯,极力擦去眼角压迫的血迹。
嘴角、喉咙,都是血。
「郁作清,你骗我!」景鹤看了半晌,生门毫无动静。
脚边的曲璞玉魔气耗费太多,昏睡过去。
「我......没有。」郁作清回答之余,咽下一口鲜血。
只是腥味确实太难喝了。
咕嘟一声与愈发多的血,逐渐将阵法里大树的枝丫倒满。
郁郁葱葱的树木不断成长。
景鹤的心一空,神识里对方的痕迹越来越淡。
他想要破开阵法以身换之。
「郁作清,你考虑众生,唯独众生无我。」
郁作清想着景鹤髮现后会生气,没想到还是之前那个只会放大话的仙君。
他锋利的容貌此刻软化下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又不能把自己拉出去打一顿。
「情势所逼,我不死,陆曙就能在我头上天天想出么蛾子,天下不宁!」
景鹤喉结微动,眸子覆上一层阴沉:「骗人,不是好孩子。」
郁作清有些害怕,这就好像回到小时候,这人总是教训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时候。
话语刚落,阵法中的灵气突然停止争乱,而是带着魔气撬开阵法的一个角落,正好可以伸出一隻手进来。
郁作清已经无力躺在地上,嘴角的血擦又擦不完,他干脆就任由它流淌。
再次回头,景鹤的一隻眼睛暗暗发红。
「出去。」
景鹤竟然进来了!
郁作清想到自己嘴角身上都是血,也不管景鹤那好像快要吃人的表情,着急忙慌擦干净。
景鹤听他声音逐渐虚弱,现在看见人就一阵心梗。
毫无怜惜的掏出那枚救命丹药给他塞进嘴里,揽住他都腰将人送出去,自己留下。
景星庆云(六)
时间仿佛静止,他清晰的看见阵法背后窜出威力极大的火苗,蹿腾冒出来,大火瞬刻将景鹤吞噬。
一块玉碎倖免落了出来——
是郁作清送他的玉冠。
还是消价买的。
郁作清的心臟被传入五经八脉的疼痛淹没的不能呼吸,他只能仰着头,目眦前方。
紧握着拳头,眼眶中充斥着惶恐和害怕。
随后转变为绝望。
他怔住,片刻后捡起那块玉碎。
阵法已开,而阵中人散尽修为、一身废骨。
那样傲世的人,为了他,自愿废修,走入那个不知还能不能活下来的必死之阵。
「你前世不是冷眼旁观,今生怎么就肯了。」
「何必管我,我死了就死了,说不定祸害遗千年,那天还会重生,到时花重锦官、踏月寻我,你何必管我。」
郁作清握着玉碎的手都在颤抖,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景鹤入阵前将残页飞书传给天穹,这时正好到了萧腾手中。
解开书信,遇水迹现。
「吾死后——时间万物即生,吾为凤、乃万灵之主,吾死即生。」
书信阅后即焚,现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铜镜,稍一触碰,全然是一份整个州域的地图,其中,陆曙和景鹤郁作清所在的地方特地标红。
再一点,铜镜中水光散去,郁作清满身鲜血,他的好师弟景鹤深陷阵中,生死不明。
郁作清的脖间凤印忽亮忽灭,背部的翅膀蜷缩着,护着伤口,火红尾翅闪着微光,一隻手放在阵法中,调动仅存的魔气侵入阵中,想要将景鹤拉出来。
萧腾大喊不妙,召集几名小弟子先去通知其他几大宗门,自己掏空所有救命的丹药,脚不停动身前往魔界。
好啊,一刻不见就闹出生死大事,连他这个师兄都不说,要不是这封信来的及时,等下次再见景鹤恐怕都变成一岁稚童,嗲着声音喊他叔叔了。
想想那个画面就尤其可怕。
天穹弟子来回奔走,无一閒人。
只是他们开了阵法,出去定然要将阵法撤去。
守门弟子有些不放心,问道:「萧医仙,真的要开吗?」
手上的铜镜一震动,萧腾拿出来定睛一瞧,哦吼,郁作清吐了一滩血。
守门弟子就见刚刚和蔼的萧医仙气得快要啃人,一手拽开他:「我天穹没有怕死的修士,随我战到最后一刻,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