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温柔体贴并非自然发展,而是历经苦痛而不得不做出的改变,」时今轻轻回握了对方的手,「迟深……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受,但……我时常会觉得你很辛苦。」
「……」
「你太体贴了,乃至于小心翼翼的地步,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我好希望你能轻鬆一些,不要万事只考虑我,作为我的爱人……你应该是自由和快乐的。」
时今:「我有时候好希望你能没经历那些苦痛,没经历那上百年的流浪……」
「时先生。」护工拿着什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这是从融化的雪堆里发现的……」
「你会原谅我吗?」
傅迟深没给时今看其他地方的机会,他紧紧攥着时今的手,褐色眼瞳在阳光下仿佛变成极为透明的琥珀。
他急切地看着他,像是在祈求得到一个答案:「我让你那么孤独的死去,你会不会怪我?」
「……当然会。」时今同样也紧紧扣着对方的手,「可是,我也会原谅你。」
「……」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一百多年的惩罚也已经足够了。」
「……」
「而且,孤独固然可怕,可说到根本,你的冷漠之所以让我感到难过,是因为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时今与傅迟深四目相接,目光深深地看到了男人的眼瞳深处。
他把声音放的很轻,希望能让傅迟深好一些:「爱人的不爱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可现在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就没关係了。」
「……」
「我是被爱着的,哪怕这次我最后并未得救,我也不会怨恨和责怪任何人。」
「我原谅你。」时今说,「也原谅驰延。」
「……」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太阳最强烈的时刻,窗户的阳光越发明烈,照射在傅迟深身上仿佛有种将人都晒化了的错觉。
「傅迟深?」时今等不到回答,急忙抓了抓手里的手掌。
可他这一握下去,竟然是空的。
「傅迟深?!」
Alpha年轻俊挺的脸在阳光中透明到仿佛不见,时今慌忙间伸出手去想要挽留,却只触到满手的湿意。
「世界线要合併了。」
……
整个世界一瞬间停滞,护工手中的纸片飘落下来。
那张在融化的雪人中发现的卡片,写的是:【年年相伴,岁岁平安。】
春天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柩落下。
百花初开,绿叶新发。
傅迟深在躺椅上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坐起身来。
周围是古朴又不失精緻的中式装修,躺椅对面的镜子映出一张爬着岁月痕迹的脸。
他好像不该是这个样子,又好像理应是这个样子。
陌生而熟悉。
「爸爸爸爸!」一个小不点像炮弹一样从走廊转角衝出,「你醒啦!快带我去玩机甲!今天我要暴打时乐叔……」
同样拥有褐瞳的小孩看到他满是眼泪的脸一下怔住,活像见了鬼一般。
「哇!!!」
小孩转头一个健步飞奔到院子里:「爹地!!!不好啦!!爸爸被噩梦吓哭了!!」
「啊?」
院子里的时今连忙放下画笔,几步往家里走来。
「时今……」
「我在。」时今看到丈夫满脸泪痕也很是惊讶,他急忙走到他身边,「怎么……」
话音未落,他就被他紧紧拥入怀里。
春光透过窗柩洒在时今有着些许细纹的眼角,他却如同多年前一样悄然红了耳尖,小声嘀咕:「小海还看着呢……」
傅迟深顿了顿,而及有眼力见的小不点已经撇撇嘴,及时地一溜烟跑出门了。
「怎么了?」孩子不在,时今终于能自在地和丈夫亲昵。
他轻轻拍着他宽厚的脊背,青柠的香气伴着春光溢满整个空间。
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安全。
「我好像做噩梦了。」Alpha不太确定地说。
「嗯?什么样的噩梦?」竟然能把丈夫吓哭,时今很是好奇。
「……」
傅迟深没说话,他看了看对面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脸,又看了看时今眼角细纹的痕迹。
「不记得了。」傅迟深脑中一片空白,他带着满脸的湿意,却又很是茫然。
傅迟深:「我只记得很难过,又很感动……」
「什么呀?」时今失笑,「是做梦自己拯救世界了吗?」
「或许吧。」
『嘀嘀嘀——』桌上的闹钟不恰适宜地响起,时今一下直起身。
「我的画展要开始了!我要上台演讲的!快,快送我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