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才喝过茶的喉咙又变得干涩,张了张嘴,有很多话卡在那里,最后只被她挤出一句格外沉闷的:「那如果我说想看那封信,嫂嫂难道就会给我看吗?」
她以为自己口吻平常,其实还是带出了情绪。
凤千藤想起这两天这孩子对这封信莫名的执着,以及不愿和自己解释的冷硬态度,没有问为什么,只将信静静推到她面前。
徒为一看,有点惊讶。
封口处完完整整,根本就没拆开过。
「不是想看吗?」凤千藤单手撑着下巴,哄小孩子似地对她轻说:「看吧。」
情书的确是情书。
大意是很憧憬凤千藤的强大,可惜没有灵根的凡人,註定不能迈入仙途与她并肩作战。
然后就是挑段修远的刺,说她哥一无是处,只配给凤千藤提鞋。
最后来了句:「千藤大人一定可以成为修真界第一个得道成仙的人!」
果然是狂热粉。好狂热。
「……这信,还是不要让我哥看见比较好。」
「的确。不然不知道又要衝我摔几个茶壶了。」
徒为看着她微弯的昳丽眉眼,想着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自己刚才还心绪烦躁,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宁静平和。
「我还以为徒为再也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呢。」
她不免大着胆子想,凤千藤今早来找她,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想着想着,腹腔便涌上来某种衝动,这衝动驱使她开口:「嫂嫂,你喜欢我吗?」
无谋且十分突然的问话。
可回答比她想像中来得要快,也理所当然。
「徒为这么乖,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在神清宫里对旁人那样冷酷无情的人,此时冲她展露的淡笑却如同春日阳光,懒洋洋的,带着点温暖的味道。
她果然很想要占有。
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的徒为,这辈子终于有了可以去得到什么的力量。她迫切的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
但,现在还不行。还不是时候。
所以她点头,乖巧地答:「我也喜欢嫂嫂。」
目前这个阶段,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
自那以后,她每天都会去凤千藤的院子报导。凤千藤教她术法、剑法甚至一些御器之道。都很难,但胜在徒为努力,基本除了睡觉吃饭都在修炼。
就这样瞒着段家所有人。
最开始她还说自己没有趁手的剑,谁想凤千藤直接将自己平日携在腰间的那把借给了她。
「『青霜』。它的名字。」
那剑身泛着蓝白的剔透光辉,如同不会融化的千年寒冰。坚固、锋利、寒芒逼人。
不用看也知道是把绝世神兵。
「真的可以吗?」她问。
凤千藤当时正喝茶,微挑的眼尾将她一瞥:「不行。」
「……」
「但如果是徒为的话,可以吧。」
知道这只是出于对乖小孩的爱惜之情,所以徒为只能努力压下眼底涌起的情绪。
她一直以为,这段平淡无奇的日常会就此持续下去。
起码在她再稍微长大一点之前,都不会迎来任何改变。
但日常总是不遂人意,在你毫无察觉之间就已然生出裂纹,然后顷刻间失衡崩坏。
那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来着?
对。
起因是,某一天,她正在吕闻优的屋里和她閒聊,一个修士忽然火急火燎衝进来禀报:
宋衍失踪,凤家的修士死了。
第9章
宋衍失踪,凤家的修士死了。
徒为乍一听这话,有点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实在太脱离日常,有些不切实际。
「徒为。」吕闻优道:「你先回去。」
「……」
她想说话,但不知说什么。
问这事是真是假吗?可谁会拿这种事说笑。
「天也不早了,回去睡觉吧。」吕闻优伸手摸她的脑袋,语气仍旧温柔:「娘现在有正事要忙。你不是最不喜欢听修真界这些严肃无趣的话吗?」
徒为看了眼底下那修士焦躁的神色,沉默地起身。
披上大氅出来时,正好撞见段修远和凤千藤二人匆匆而来。
「徒为?娘在里边吗?」他估摸还没听到什么风声,懒洋洋的模样:「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把我叫出来。」
凤千藤看她脸色有异,猜到多半不是好事,上前叩响房门。「进来吧。」吕闻优在里头道。
「走。」
「哎你拽我干嘛,放开!」
二人进屋,门很快关上。
这一晚,外头格外吵闹,似乎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主屋那边灯都没熄过。
话唠侍女也罕见的不话唠了,望着窗外小声嘀咕:「出什么事了来这么多修士。平时都是不准他们进本宅的啊。」
徒为躺在床上:「好像是死人了。」
「死人?哪天不死人呀。以前和魔修连干三天三夜的时候都没见夫人这么大张旗鼓过。」
她睁开一隻眼:「你知道以前的事?」
侍女莫名其妙:「当然了。」
这么说来,这个侍女是打从自己生下来以后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徒为看她长相清秀,在心里擅自把人家当成了稍微年长一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