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藤最后被赶来的凤临天和班一鸣强行禁锢,为了叫他安分,凤临天用尽全力,天锁几乎将他手脚绞断。
凤千藤痛得嘶声,那声音分明熟悉,却又好像很陌生。
浑身上下都是血,别人的血。短短一个下午,他屠杀凤家百人修士,将他们开肠破肚,罪孽深重。
倘若不是顾及凤捣仪临终前的命令,凤临天一定在此地就将他扼死!
最后,凤千藤被转移到一处无人的院子,特意用来封印他的地方。
之前那屠了凤家修士的残酷模样像个幻觉,少年又变得温和平静。
凤临天陆陆续续去看过他几次,凤千藤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就说自己错了,不知当时为什么就动了手。
这个状况很不寻常,可凤捣仪施下的命令不可反抗,起码如今的凤临天还没有反抗的本事。
他再三确认凤千藤与平时无异后,又将他放了出来。
「……倘若再有下一次,这牢笼就是你永久的归宿。」
「是,父亲。儿再也不敢了。」
徒为站在阴影里,看着凤千藤抬眸,眼底有残忍阴险的笑意一闪而过。
……说实话,很陌生。
无比陌生。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凤千藤吗?
徒为在此时,忽然想起他之前种种暗示性的话语:「你如果知道我的过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温柔好人」……
不可解的问题让大脑发痛又发胀,脚下的地面震动,四面的风景迅速褪色,过去的记忆竟然在此时要戛然而止。
可记忆还什么都没告诉她,什么疑惑都没解开,只让心中疑点变得更多。
在幻境崩塌的前一秒,凤千藤的嘴唇轻颤了颤,可那声音太过微弱,犹如空气中的一粒尘埃。
「……」
她极力想去抓住,还是没能听清,啪的一声,四周一黑,幻境结束了。
第69章
滴答,滴答。
有缓慢的水流。
一股巨大的衝力将徒为的意识猛然推向外界,强迫她睁开双眼。
刺眼的光打在眼球上,痛得险些流出眼泪。
水滴声还在不徐不疾地响。
慢慢的,感官又恢復了一些,竟然率先就嗅到了血腥味。
怎么会。
又不是还在记忆里。
当视野终于焦距在眼前那一滩红上时,徒为一瞬间以为,自己并没离开幻境。
「徒为,醒了?」
可她听见凤千藤的声音。
他站在龙墫旁,脚边…倒着凤临天的尸体,旁边还有个已经咽气的班一鸣。
二人的血在殿中地板上凝成一片,顺着有段差的台阶滚落下去。都是被一剑刺穿胸腔、震碎内丹,毙命。
凤千藤手里的青霜剑上还染着血,血光中闪着寒芒,其上蕴着冷冽刚硬的灵力。杀死面前两个修士的,无疑是这股灵力。
没想像到过的事态,她消化了一秒道:「你,灵力……」
「嗯。」凤千藤侧眸看她,微翘的眼尾掠过一道血痕,下颌上也有,但都不是他的:「你发愣的时候,凤临天来了,我索性就一起杀了。」
所以才成了这样?
但他要没动手,估计死的就是自己。毕竟班一鸣刚才是衝着杀她来的。
可他的灵力怎么回事……
「……」徒为盯着地上二人,那是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瞬杀的死状。凤临天瞪大的眼中似乎还残存着错愕。
头有点痛。
在幻境里待得太久了。
「那你看见了吗?」她忍不住问。
因为最后凤千藤说那几个字时,的确是看着她说的,那表情也和她所熟知的凤千藤很相似。
所以不禁问了,算是一点侥倖心——如果过去的那个凤千藤是他,那自己就没什么好困惑的了。
「什么看见了?」凤千藤挑眉,收剑入鞘:「行了,别站着了,该走了。」
「走?」她问:「去哪儿?」
「睡迷糊了不成?我们不是来试探魔神衰弱传闻是否属实的吗?」他道:「班一鸣先前已经作证,我也取回了灵力。」
「那你还等什么?」
当然是要去杀魔神了。
魔神殒命,仙魔之战就彻底结束了。这不就是他们的目的?
「……哦。」她意识模糊,点头:「那,走吧。」
去往魔宫的路上没遇见任何人。
巨大的水晶镜与魔宫的无尽长廊相连,只有被允许者和被召见者能够抵达幽河地底主人的神域。
徒为尝试触碰,就算力量衰弱,灵镜似乎依旧在运作和守护魔宫。
「这怎么打开?」她道:「而且我们不先通知沈心泉他们一声吗?」意识没那么愣了,她开始觉得这是否有点鲁莽。
就他们两个单枪匹马什么都没准备就要去杀魔神?也太快了点。
凤千藤的指尖触碰镜面泛起一层涟漪,灵力与水晶镜的灵力共鸣,一道大门缓缓从镜中敞开。
徒为想说什么,他已经不由分说抬脚进去。
无尽的长廊悬在漆黑无星的长夜中,脚下是万丈深渊,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只通向一个地方,也只有一个终点。
——眼前那座缭绕着点点幽火的肃穆殿堂。
徒为不知不觉还是跟着进来了,走在凤千藤身后,看他步履平稳,从容不迫,脑子却还因为刚才的幻境,一头雾水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