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那边听到动静,察觉到苏执聿突然的沉默,意识到他应该是有事要忙,于是干脆利落地说道:「那你有事先忙吧,下回我过去找你,别忘记请我吃饭。」
苏执聿:「嗯,一定。」
电话挂断,江卓这时候才开口:「找到了,就是这里,我已经派人下去打招呼了。」
「把人请出来吧,这个时间点,别耽误他做生意,也别吓着客人。」
苏执聿说完,打开车门,抬头看到霓虹灯牌上「澜海酒吧」四个大字,门头招牌毫无设计,墙边还有一摊积水,不知道是空调漏水还是洒了的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如果不是方时恩,苏执聿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他从车上下来,随手将指间快要燃尽的香烟掐灭,扔到了垃圾桶里。
江卓看他下车,像是想要拦一下,「苏总,这事不如交给我吧。」
这种脏事,苏执聿最好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省得生出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苏执聿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姿态,他说:「来都来了。」
他迈开腿朝前走。
江卓带来的那群训练有素的保镖已经从澜海酒吧地下室将刘老闆「请」出来了。
刘老闆这时候看到苏执聿,天色太暗他一时间没太能看清苏执聿的长相,可也能从这架势里窥探出来对方非富即贵的身份。
「这位老闆,有事好商量不是,我这下面场子离不开人,有什么事咱不能到里头说?」
刘老闆既然是做这样的营生,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事虽让他心里有点儿不太妙的预感,离唬吓住他还是远得很,再不济他还能报出孙知贤的名字来,在云淮市这地界儿,做生意的商界的左右会买他一个面子。
苏执聿摇摇头说:「不能。」
他这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再绕弯子,抬起来眼睛望向刘老闆:「我今天是来替人还钱的。」
「替谁?」
「方时恩。」
刘老闆一听这名字,心里头立马「咯噔」一声,意识到这恐怕是那小鸭子的金主来了,明明孙知贤给自己递过消息说那姓方的小子早被踹了啊。
虽说心里头已经泛起来嘀咕,见多识广的老油条刘老闆面上却是不惧,脸上挂着笑还是和和气气地说话:「这好说,既然是还钱的,那自然好说。」
苏执聿问:「他在你这里一共欠了多少?」
刘老闆这时听他发问,立即眼睛一亮,还没等开口回话就又听到苏执聿语气轻飘飘地问:「要钱就要钱,没事吓唬小孩做什么?」
刘老闆知道他是指自己带人堵了方时恩的事,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唉,这事弄的,真是对不住,这样吧,这几日的利息就不要了,还是那个数,总共是二百八十七万九。」
苏执聿闻言,示意江卓将钱交给刘老闆。
江卓带人将几个手提箱放到了刘老闆面前。
苏执聿说:「方时恩伤了脚踝,住院一共花费了六万,加上这二百是八十八万,这里一共是二百九十六万。」
刘老闆见到钱嘴刚一咧开,慌忙到手提箱跟前,还没等打开看呢,就立即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怎么把医药费还赔给我了,你说说这……」
话还没说完,刘老闆就被突然簇拥上来的保镖捂住了嘴,他瞬间惊恐地挣扎起来,酒吧里的两名酒保看这边人多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缩在酒吧里也不敢出来了。
这样的营业日,刘老闆那群乌泱泱的混混也不在这里。
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架着不断扑腾,像条刚被捕上岸的肥鲶鱼的刘老闆拐到了墙角。
苏执聿转身朝车走去,江卓伸手为他来开车门前,听到了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惨叫声。
春天的暖意充盈在空气中,路边草树焕起新绿,街道上的人终于褪去厚重的棉袄。
方时恩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周后,也出了院,现在搬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地方,金枫南湾。
苏执聿回金枫南湾的时候,方时恩已经搬进来有几天了。
苏执聿察觉到方时恩并不像从前那样期盼着自己前来,就比如说上一次他回来方时恩只躲在卧室里睡觉,这次他进来这样刚巧撞见方时恩跷着打着石膏的脚在沙发上看电视,方时恩竟然在看到自己后,有很不自然地偏过脸去,多次逃避和苏执聿对上视线。
这个时候的方时恩还依然活得很战战兢兢,认为外面的世界还依然危险。
全然不知他口中的「黑社会」已经因为和他同样的伤情住了院,并且还没住几天就被警察造访。
同时,为建设美丽和谐云淮市的贡献宝贵线索的热心市民苏执聿,也得到了警察嘉奖和感谢。
对此一无所知的方时恩很多次祈祷,苏执聿最好把他完全遗忘,不至于突然想起他閒置的房子里还住着一个没用的人。
这样的逃避是很掩耳盗铃的,而且还会惹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情不怎么畅快的苏执聿。
电视机里在放着一部狗血爱情偶像剧,声音很是吵闹,于是苏执聿在走到方时恩面前时,先伸手拿到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了。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手里还攥着几颗毛栗子,茶几上的一碟毛栗子已经空了一半。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下来,方时恩看到靠近自己的苏执聿,心里惊疑不定,很是担心他会找自己谈天,万一聊到,要问自己要借住到什么时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