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
短短三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大抵是他平时工作时的样子。
瞄了瞄会议室,林烟还要找藉口拒绝,宁则远就挂了——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反对!
宁则远从不会这么没风度,只有林烟,唯独林烟,逼得他不得不这样没礼貌……
走出安信大楼,林烟认出宁则远的车。那辆车安安静静停在那儿,车窗摇上去,根本看不清里面,可林烟却觉得有一道清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随着她的靠近,一点点收敛,林烟不自在极了。
顾锐已经提前下车,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林烟拉开车门:「到底什么事?我开会呢……」
宁则远今天穿了套新西装,长腿轻轻交迭,两手搭在膝盖上,银色的袖口闪着清冽的光。他的眸色淡漠如常,偏头静静望着林烟。
这个样子逼得林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觉得宁则远今天有点怪,具体哪儿怪,又说不上来。
宁则远拿出一个信封。
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挺好看的。
「是什么?」林烟要拆。
「待会再看。」宁则远按住信封,却不小心一併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温温凉凉,覆在手背上,干燥又暖和。
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林烟尴尬地抽出手,低低「哦」了一声,又问:「还有别的事?」
宁则远顿了顿,说:「我今天飞国外,估计会去好几天……」
像是报备行程,可听见他又要去国外,又要去见……林烟的心微微一沉。她握着信封,点点头,满不在乎地摆手:「去吧去吧,我不会查岗的。」
宁则远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定定望着林烟,一双漂亮的长眸清冷,明亮。
林烟看不透,她抿唇一笑,然后关上车门,匆匆往回走。
外面风有些大,她出来的匆忙,没有穿大衣,这个时候才觉得冷了。直到走进玻璃门,林烟才往后看了一眼,宁则远的车已经不在了……
还真够快的!林烟撇撇嘴,看着手里的信封,索性拆开——
里面居然是一张空白支票!
上面已经签了宁则远的名字。男人的字骨气劲峭,一笔一划,刚劲有力,颇有些风骨。
他今天来这儿,就为了给她一张可以随便填数字的支票?
什么意思?
林烟诧异极了。难道,他终于没有心理障碍,准备离婚迎娶白月光了?
她打电话给宁则远。那边很快接通了,却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还你的,收下。」他的声音就像他的字一样,霸道的很。
林烟举着这张支票,呆呆站了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你嫌我的两百块钱少?仗着自己有钱,故意羞辱我?」
这一回宁则远笑了,清清润润。他说:「是……」
他居然说是!
他一上午过来,居然就是为了彰显自己多有钱!真够无聊!
林烟气急,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听着忙音,想像着那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宁则远心情终于愉悦了一些。他的唇角悄悄抿起,是个极好看的弧度。
林烟回会议室之前,将这张支票丢到抽屉里,定下烦乱的心绪,重新回到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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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宏远的项目,我们最大的劣势就是『朝中没人』。众所周知,宁氏与宏远的高层关係非常好,两家中层来往也紧密,人脉很深,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开口子……」
至于如何打开缺口,林烟说到这里停下来,环视众人,意思不言而喻。
那是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或许骯脏,或许龌龊,但就是如此赤~裸。
如林烟所说,安信在宏远的根基扎的不深,基本都是小打小闹,如果不是上一次遇到王老,再藉机认识许源生……安信可谓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弄不清楚。
所以,收到许源生晚餐的邀约,林烟惊讶不已。
许源生此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大学生,正值男人四十一枝花的黄金年龄。他虽有国企领导的派头,作风倒是儒雅,最关键这人还离异,是圈子里出名的情场高手。
他今天给林烟打电话,没有提公事,而是说听王老提过她喜欢喝茶,问林烟要不要一起品茶,他知道一家茶庄不错。
这是个接近许源生的好机会,可对方的目的……明显不纯啊。
林烟纠结,又有些动心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她决定采取迂迴战术。
「许总,真是抱歉,今天我比较忙,要不……改天?」
那边笑得很爽快:「可以啊,都听你的安排。」
心里藏了这件事,林烟郁卒了好几天,直到周五,她才咬牙给许源生打了个电话。
听到林烟的声音,许源生依旧笑呵呵的,还不待她开口,就问要不要一起去钓鱼。
钓鱼比单独喝茶强太多了……林烟这次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周六要去的度假村在郊区,林烟表示可以自己过去,但许源生非要接她。林烟想了想,没有再坚持。为了凸显郊游的气氛,她还特地穿了卫衣与牛仔裤,微卷的头髮扎起来。唐婉婉啧啧摇头:「为了这工作,你也是蛮拼的。你这样到底为谁啊?」
「当然为我自己!」林烟弯腰穿好马丁靴,「我就想把这项目做好,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