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之与田萝不翼而飞,在重重把关的军营人间蒸发,唯一出入过军营,且能运送大活人的便是采买药材的车队。
嬴政森然的道:「查!立刻去彻查这个车队。」
「是,陛下!」
……
陈慎之感觉昏昏沉沉的,身子发钝,没有平日里灵活,想要睁开眼皮,但脑袋里一锅浆糊,眼皮便是不听使唤。
「呜呜呜……」
是哭声。
陈慎之耳边充斥着哭声,很委屈,还有些憋屈,想要放声哭泣,却不敢大哭出来。
陈慎之听着那哭声,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幼年,因着天生的感官缺陷,陈慎之被父母抛弃,他曾经想要哭泣,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哭泣,但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
「呜呜呜……」
「呜呜……」
「醒醒……呜呜呜……」
陈慎之感觉有人在晃自己,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目,入眼黑漆漆的,四周环境很昏暗,眼目适应了好一阵,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
入眼的是田萝一张哭花的小圆脸儿,眼泪顺着圆溜溜的小脸蛋滴答下来,哭的十足委屈。
田萝晃着陈慎之,小声道:「呜呜……你终于醒了?」
陈慎之脑袋里还钝钝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了看左右。
田萝害怕的抓紧陈慎之的衣摆,道:「咱们被坏人抓了!」
是了,有人突然闯进营帐,打晕了田萝,陈慎之紧跟着也被打晕,醒过来便是在这里,这是甚么地方?
左右并非是临时的营帐,而是房间,没有点灯,昏暗的厉害,但陈慎之一眼便能看出来,这里是甚么地方。
因着……
那口棺材!
屋舍的正中间,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敞着口,仿佛野兽的血盆大口。
这口棺材陈慎之太熟悉了,堪堪穿越而来,变成齐国幼公子的陈慎之,就是从这口棺材中清醒过来的。
当时田儋想要杀死自己的侄儿田慎之,准备了一口棺材,田慎之闷死在了棺材里,陈慎之取而代之,便这般穿越而来,成为了齐国的幼公子。
陈慎之眯起眼目,道:「这里是狄县府署。」
田萝心窍一颤,两隻小肉手更是抓紧了陈慎之的衣摆,惧怕的直打哆嗦。
田萝堪堪做了说演,如今这个境况,田儋岂不是恨死了田萝,眼下被抓,能有好果子食么?
田萝虽年纪小,但她十足清楚田儋的为人,田儋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亲和善意,其实内心里狠毒的厉害,手腕子狠辣,若是犯到了田儋手里,下场十足的悽惨。
陈慎之能感觉到田萝的惧怕,小姑娘一直在打抖,陈慎之平日里虽不喜欢肢体接触,但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田萝的后背,轻声道:「萝儿,别怕,有慎之在呢。」
嘭——
「哈哈哈!!」
陈慎之的声音,几乎被踹门的声音压盖,随即是放肆的大笑声,何其放诞无礼。
来人大步走进屋舍,站定在陈慎之与田萝面前。
田儋!
田萝吓得「啊」叫了一声,小脑袋一头扎在陈慎之怀里,一眼也不敢多看田儋。
田儋已然撕去了往日里伪善的面具,冷笑道:「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种!我往日里费粮费米的养你,你倒好,却改投了秦狗!没想到今日落在我的手里罢?好的紧,好的紧,我今儿个便教训教训你!」
他说着,大踏步走上前来,抬起脚便踹。
嘭!
陈慎之眼看着田儋踹向田萝,一把抱住田萝,将田萝压在怀里,伸手将田萝护住。
田儋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陈慎之的手臂上,陈慎之虽感觉不到疼痛,但被踹的猛地踉跄,抱着田萝两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田儋大笑出来,道:「好的很!大贱种护着小贱种!这场面好得很呢!」
田萝吓了一跳,想要扶起陈慎之,也不知陈慎之有没有受伤,他身上本就有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这一摔岂不了得?
田儋可不管陈慎之有没有伤口,跟上两步,「砰砰砰」继续往二人身上踹,劈头盖脸的踹。
陈慎之反应很快,搂住田萝,护住她的小脑袋,「砰砰砰」的声音全都踢在陈慎之的背上和手臂上。
田萝被保护的周全,但听到踢打的声音,吓得「哇——」一声大哭出来,大喊着:「不要打!不要打了……呜呜呜……」
田萝越是哭,田儋越是欢心,大笑道:「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贱种!敢破坏我的好事儿?!说演?看看你们今日死在这里,还有谁可以说演!谁可以动摇我齐国的民心!」
嗤——
田儋踹够了,突然拔出佩剑,剑光凛凛,衝着二人走来。
田萝吓得不敢多看,毕竟是个小姑娘,已然没了主见,哭的满脸都是泪痕,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慎之护住田萝,看向提剑逼近的田儋,面容上竟没有一点子害怕,他的脸上带了彩,面颊的地方被踹破了一个口子,微微渗血,鬓髮也被打得凌乱,但面色平静淡然,完全不像是面对生死之人。
甚至陈慎之还轻笑了一声,笑意里带着哂然和不屑。
「你笑甚么!?」田儋质问:「死到临头,你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