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锅和烤肉,需要的食材多种多样,寿宴半月举行,很多食材都需要提前准备出来,陈慎之正在列清单,他说一样,魏詹便写一样,全都记录下来,让王绾府中的管事儿去采买。
魏詹足足记录了一整页的锦帛,便听到脚步声,还有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
「中大夫。」果然是有人来了,来人走进膳房,唤了一声陈慎之。
陈慎之抬头一看,原是公子婴,拱手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公子婴每次被委任,都是上阵杀敌的事儿,从来没做过这等子试探的活计,脸色有些不太对劲,道:「那……那个……中大夫多日置办燕饮,实在操劳,子婴看宫中膳房的火上一直炖着老妈蹄花,便带了一些来,请中大夫一起食用。」
公子婴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满满一大盆的老妈蹄花,白花花的肉,在冬日的暖光下晶莹剔透,奶白又微微清透的汤头,泛着点点油光,食慾满满,肉⚹欲爆棚!
不过很可惜,因着公子婴的演技比高渐离还要差,陈慎之一眼就看出来的,公子婴是奉命来勾引自己「出轨」的。
陛下怕是暗的不行,要来明的了,这是明里暗里的试探自己。
陈慎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道:「有劳大公子提着这么沉的食合送过。嗬,这得多重呢!」
好几隻猪手,不止如此,还有汤头,怎么也得十斤!
陈慎之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慎之还不饿。」
「这……」公子婴道:「中大夫不食?」
陈慎之点点头:「不食。」
「那子婴先告退了。」公子婴着急去復命,告诉嬴政,陈慎之不食。
「且慢。」
却被陈慎之叫住。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大公子一路前来,一定很是劳顿,不知用没用早膳?反正老妈蹄花都是现成的,要不然……大公子食了罢?免得提回去,累人。」
「可是……」公子婴想要说点甚么。
陈慎之对魏詹道:「詹儿,你伺候大公子饮食罢,记得……多食点。」
詹儿挑了挑眉,道:「敬诺,公子。」
公子婴:「……」
公子婴回去復命的时候,也过了正午,昨日高渐离被抓去画图纸,今日公子婴被抓去吃猪蹄,魏詹亲眼看着他把带来的猪蹄全都食了,这才放公子婴离开。
嬴政挑眉:「中大夫一口没食?」
公子婴道:「回陛下,的的确确,一口没食。」
嬴政轻笑了一声,道:「还算是有些良心。」
公子婴食得现在还撑着呢,差点打嗝,嬴政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道:「一会子让夏医官给你看看,免得积食。」
公子婴:「……」
继高渐离和公子婴之后,嬴政便没有再派人去打扰陈慎之,陈慎之清閒了半个月,每日在王相府中捣鼓做宴的事情,那小寺人离开宫中之后,也没有齐国的人再来找陈慎之,陈慎之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十足的惬意。
半月很快便过去,今日便是王相的寿辰。
满朝羣臣,无论是儒士,还是法家,无论是公族,还是卿族,无论是哪个派系,都要给王绾这个脸面,整个朝廷的官员全都登门拜礼,嬴政也准备亲自前往贺寿。
今日的场面如此宏大,最忙碌的自然是膳房,陈慎之在膳房中坐纛儿,指挥着膳夫们製备宴席,几个膳夫跑进来,道:「中大夫,陛下马上要到了,王相请您快去沐浴更衣,一会子过去谒见呢!」
原是嬴政来了,陈慎之就算窝在膳房里,也需要前去谒见,他一天都呆在膳房里,身上自然都是油烟味儿,这番直接去谒见,多少显得不恭敬,自然要洗漱整齐。
王绾已经令人早就准备好了,给他烧了热汤,准备沐浴焚香,还有新的换洗衣裳。
下人导路,引着陈慎之往沐浴的屋舍而去,舍中热气袅袅,将冬日的寒冷全都蒸腾干净,暖洋洋潮湿湿的。
陈慎之走进去,道:「不必伺候了,都出去。」
下人们立刻应声,全都退出去,将门带上。
陈慎之一个人站在舍内,将衣裳退下来,搭在一边,快速走进去,埋入汤池,舒服的喟嘆了一声。
王绾家中虽然不奢华,但好歹是丞相,汤池修建自然不简单,热汤一泡,又舒服又解乏。
陈慎之将自己的头髮也散下来打湿,免得油烟味藏在头髮里。
哗啦——哗啦——
水流的声音潺潺,热气腾腾袅袅,陈慎之舒服的差点昏昏欲睡,就在此时……
吱……呀……
轻微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凉风,陈慎之立刻醒了,顺着声音一看,一条黑影竟是从室户窜了进来,是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蒙着面。
陈慎之登时醒了过来,哗啦一声迈出汤池,好声大喊:「有刺……唔!」
刺客两个字还未说出口,陈慎之便被那人一把擒住,狠狠捂住口鼻,对方手劲儿沉重,陈慎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字儿也喊不出来。
陈慎之想要屈肘去撞身后之人,那人反应很快,一把挡住陈慎之撞来的手肘,反手一拧,将陈慎之手臂的力气卸去。
就在陈慎之被黑衣刺客擒住之时,一阵跫音而至,来到了陈慎之沐浴的屋舍门口,「叩叩」敲了敲门,道:「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