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柏年睡得并不安稳,他翻了个身,又很快翻了回来。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下一秒,他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身边真的没有人,被窝里的温度也有些低,像是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慌张下床,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就出了房间。冬天的地板冷得快要溢出来,能叫人一踏上就禁不住缩回脚。
但是他毫不在意,家里安静得让人害怕,没有半分烟火气息,像是从一而终就只住着他一人。
他心中有些忐忑,人在脆弱时大脑就容易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岁柏年也不例外。刚刚面对了岁妈妈离世,现下最担心的便是那个人至始至终都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到客厅时,他撇头一看,登时鬆了口气,因为白白还在那里眯着眼舒舒服服地睡懒觉,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外头骄阳已然挂上了正空,今儿个天气格外的好,无风无雪,偶尔还能见着一两隻鸟雀低低盘旋在楼盘之间。
他刚要走近白白,下一秒就听得门外传来的一声门锁转动的声响。他本来地转头去看,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到了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渐渐打开的门。
白亭絮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开了门。身上按照岁柏年的日常嘱咐穿得很厚,披了条绒毛围巾还有一顶黑色的毛线帽,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门口。他显然没想到岁柏年此时为什么会站在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而后挑起唇角,咧着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嗯,你没在。」
所以睡不着。
白亭絮错愕了一秒,最后无奈地笑了:「怎么这么粘人吶~」
岁柏年没说话,走过去帮他提东西,问道:「你这是?」
白亭絮阖上门,在玄关拿了双拖鞋给他穿上,卖了下关子:「你猜?」
看着眼前人鬼灵精怪的模样,岁柏年这会精神才好了些,笑着道:「猜不到,白老师快告诉我。」
「嗯哼,」白亭絮上前一步,坐上了一隻行李箱,道:「这两隻行李箱暂且装满了我的家当,还有一些没带过来,之后再去拿,所以——」
话还没说完,岁柏年就有些激动地单膝蹲了下去,手搭上了他的腿,笑着道:「所以白老师是像一直跟我住在一起吗?」
「是啊~欢不欢迎啊?」白亭絮手痒,不由自主地就上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然欢迎,连我都是你的。」岁柏年说着,眼底闪过一阵不小的波澜,白亭絮也因为他这句话悄悄红了脸。
于是,气氛正好,暖意袭心,岁柏年一把捞起白亭絮就往房间走去。
第33章
白白生命力顽强,以前只和白亭絮住的话,三餐无论如何都管饱。但是今天是个意外,两人厮混到大中午,直接忘记了家中还有隻饿着肚子的小猫咪。
于是岁柏年给白亭絮清理完之后,再出来时,就见着白白可怜兮兮地蹲在房间门外,一脸忧愁地望着远方,两颗眼睛圆溜溜的,却充满了哀怨,像极了在控诉这两个忘记餵它的十恶不赦之徒。
岁柏年看着觉得好笑,轻轻带上门,蹲下去摸它圆鼓鼓的后脑勺,小声道:「别吵醒爸爸,来,我去给你做饭。」
白白似是听懂,蹭了蹭他的手心,而后捲起那毛髮整齐的尾巴,傲娇地耐着小短腿跟在他后面。
从昨天醒来后到今天中午只睡了两个小时的白亭絮,却没有多大困意,他睡了两个小时后自然醒,便见岁柏年坐在床头盯着他看。
「唔——」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睛好像没有那么干涩,就像是睡着之后被人照料过一般。
岁柏年见他醒了,不由得抚上他还带着一点潮红的脸,笑道:「醒了?」
「嗯,你帮我敷过眼睛了?」
「嗯,睡着前红得吓人。」
白亭絮轻轻「哼」了声,道:「还不是你弄的。」
岁柏年牵起他的手亲了下他的手心,笑得有些招摇,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
温存了片刻,白亭絮突然提议道:「诶,今天是冬至,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岁妈妈。」
说来可惜,岁妈妈好巧不巧在冬至的前一天去世,终究是没能挺过合家团圆的日子。
岁柏年沉吟片刻,他的神色稍微暗了一些,而后问道:「你好好休息,都没睡几个时辰,我们明天再去。」
白亭絮一听不乐意,「我哪这么较弱,今天是冬至诶,意义不一样。」
岁柏年一直都知道白亭絮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特定的日子要做特定的事。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生活要有仪式感,每一天才会充满期待。
可能这就是艺术家的浪漫。
拗不过他,岁柏年只得同意。
冬日的午后总是惬意万分的,两人看着白白晒在太阳,丝毫没有烦恼般懒洋洋躺着的模样,干脆就没打扰它,便小声带上门出去了。
一路开车到山脚下,两人便牵着手徒步上了山。
岁妈妈生前说一切从简,所以在大家的一致商量下,决定最后将岁妈妈安葬在一块风景甚好的地,也可以眺望远方。绿水青山相伴,想必她必定欢喜。
这天天气倒是不错,虽然昨夜还下过雪,但今早便已经艷阳高照了。所以下午的时候,路边虽然有积雪,泥路上有些湿答答的,却不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