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血渍擦拭干净, 顾添仔细贴上了创口贴, 一抬头瞧见站在旁边的卓一鸣皱着眉头看着他。
「看什么, 你师父不在就偷懒?陈平的人际关係查到了吗?」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颱风虽然没来, 但是带来的降雨却是一点没少,大着肚子的秦云婷被劝去了休息, 顾添摸着烟盒走去了厨房旁边的生活阳台,只有那里没有封窗户。
点燃一支香烟, 刚吸了两口, 谢悯走了出来, 他立刻把大半支香烟摁灭在围栏上。
「你抽,没事。」谢悯扬了扬下巴。
「熬夜抽多了不好,你来是有什么事?」顾添伸头看了看客厅方向, 拐了两个弯完全看不见那边的情形。
「你觉得秦云婷有绑匪要的东西的可能性有多大?」谢悯问顾添, 他需要一个更准确的判断。
他十几年的社会人际关係, 都不是正常的关係, 他唯一可以信任,客观去对待的只有警察身份。
除此之外, 还能算得上的是医护人员。
外面普通人,他几乎不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没有涉及关键利益的不去追究真假,比如房东阿姨告诉他自己的房子是全村最便宜的。
他不信, 但是也不会去调查是不是最便宜, 只因为符合他的要求, 报价能接受他就租了。
涉及利益的,他会花精力去分析真假,得到一个符合他认知和逻辑的结果。
秦云婷的背景复杂,对警察并非完全信任,她似乎养成了在意的事情,必须自己掌控的性格。
谢悯知道他对儿子的感情肯定超过高昇平,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刻意隐瞒一些事情。
「对于绑匪没有着急提赎金这事,她并没有表现出焦躁,说明她可能猜到绑匪要的不是钱。估计她猜到了一部分,按陈平和李涛会面说法来看,秦云婷对违法乱纪的事情很反感,如果她一早知道全部情况可能早就提交给警方了。」
风越刮越大,谢悯说回屋吧,顾添拽住他的手腕:「你今天吃药了吗?」
谢悯眼睛都没眨:「吃了,你刚才回市局我吃的,卓一鸣他们都瞧见了。」
凌晨三点,秦家的电话再次响起。
秦云婷听见跌跌撞撞跑出来抓起了话筒。
「东西准备好了吗?」还是那个奇怪的声音。
「有很多……我不知道你要哪样,可以给个提示吗?」秦云婷儘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你不知道?高昇平没告诉你,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吗?」
「我……我已经很久没有管过他的生意了……」
「没管过,你能这么快接手?骗人前先想想你儿子的小命吧。」
话筒里传来了耳光声,高鹏鹏的惨叫声,电话再次挂断,42秒。
那几巴掌耳光,抽得很狠,隔着听筒都能听出高鹏鹏嘴堵着,被人揪着头髮被迫仰起头引起的呜呜声和呼吸抑制。
这也彻底抽碎了秦云婷的心理防线,她滑做在地板上倒在保姆的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接近六个月的孕肚随着她的抽泣,剧烈的起伏,肚子里的胎儿似乎也感知到了母亲的情绪,甚至能够看到薄薄睡裙下不正常的凸起异动。
「秦女士,我想你需要好好回忆下,高昇平遇害前是否有异常反应。您现在应该清楚了,高昇平的死,还有你儿子被绑架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顾添声色俱厉盘问秦云婷,谢悯在另一边带着耳机反反覆覆播放高鹏鹏被扇耳光的录音。
「哗啦!哐啷——」
细微的声音终于被谢悯捕捉到,他招手叫顾添过来一起听,两个人分别塞着一隻耳机,头靠在一起。
录音播放了两遍,除了啪啪啪的耳光声,顾添什么都没听到,他猛地一转头,不自觉的抿了下嘴,谢悯往后退了一些,不过耳机的分线长度颇短,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原处。
「听什么?」顾添问。
「忽略你现在能听到的声音,去找不属于人的声音。」谢悯用手堵住耳机固定,再次摁下播放。
顾添学着他把耳机儘量推进了耳洞。
「哐-哐-哐-哐-嘭!」
顾添一转头,扯得耳机线一动连带着谢悯的头也扯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嘴结结实实贴在了谢悯耳旁,触感提醒他和刚才一样……
谢悯红着脸手忙脚乱扯掉了耳机。
「听到了吗?」他不自觉的反覆擦拭脸庞,就好像要把顾添刚才无意的触碰狠狠剥离。
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添的不爽居然小声嘟囔了出来,谢悯下意识说了抱歉,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顾添心里很不爽,但是他不能发作,工作时间,再说搞得好像他被占便宜一样。
「有玻璃瓶来回滚动的声音,时近时远,然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结合陈平的工作性质,我感觉这可能是在船上。」
最近几天因为颱风影响,各个港口的船隻全部回港停泊,出于安全考虑船上不会留人,船员渔民固定好船隻后就会离开。
如果陈平把高鹏鹏带去某个港口藏匿,倒是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别说望北岛,就是逸林市大小港口,临时的正规的都不下十个,放眼整个岛更多,他们上哪去确定高鹏鹏被藏在了哪条船?
「你再给我听听。技术尝试把背景音加强。」顾添拿过耳机再次塞进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