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又把手放下来,扯着我的嘴角,「商绾,你其实把自己看得挺明白的。」
我没说话,沉默的时候,季存又道,「其实我也会想,你能把自己看那么明白……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在钟让身上摔那么大一个跟头呢?」
同理可得,季存对慕暖也是。
慕暖把孩子打了,那个孩子可能是季存的孩子,他才会这样情绪失控,可是季存是个明星,他根本没有……可以供自己发泄的场所。
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一不小心,被曝光在镜头下。
所以季存来找我。
这个病房,说是为了我,不如说是……季存他为了他自己,他太需要这样一个地方了,封闭,t严谨,可以肆无忌惮发泄情绪的场所。
我道,「我已经过了需要人来安慰的地步了。」
季存一顿。
「商家家破人亡那一天……我看着家里人被押进监狱,看着父母的尸体被抬出来,我对自己说,从此以后,所有的日子都是美好的。」
我两眼无神盯着季存,不知道为什么喃喃着,声音像是一缕烟,「因为,再也没有能比那一天更糟糕的了。」
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接下去的吃的苦头,都不过是一迭小菜。
我对季存说,「这一切都是钟让的主使,所以你知道吗,后来活着的每一天,我的良心,都在因为钟让忍受着各种煎熬。人世间的苦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钟让……才是我这辈子的劫难。」
季存喝多了,却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仿佛喝多那个人是我一样,随后他垮了表情,最后拍了拍我的脸说,「傻子,剖心剖肺的话下次不要再找我说了。」
我没忍住,整个人颤了颤。
「我呢,也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如果哪天你觉得你可以撒手人世了,就从我这儿走。去哪儿,找谁,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目前现在,商绾,你得靠着我活。」
季存将啤酒塞给我,「商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喜欢钟让,我也没喜欢慕暖……」
我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如果,季存。」
然后把啤酒一饮而尽。
季存眼里有什么情绪晃了晃,随后道,「嗯,当我没说。」
后来我们就沉默地互相抽烟,喝酒,季存细长的手指捏着啤酒瓶上端来回晃,单手支着床单,笑得乐不可支说,「你还记得有次你被钟让拒绝以后去酒吧买醉,然后正好遇上我和学校带着人来抓未成年吗?」
我道,「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然后吓得躲进厕所里……」
季存将易拉罐一丢丢进垃圾桶里,道,「正好被我抓了个正着……」
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以前听几个喜欢混夜场的朋友说有多刺激,一走进去差点没被炸聋,干脆就在小角落随便点了杯酒喝。
那个人看我一个女高中生,吓得连酒都不敢给我调,随便给了我一杯气泡,就让我端着杯子坐在那里看他们手舞足蹈。
我一边喝气泡一边掉眼泪,因为自己晚自习给钟让送去的夜宵,让他当着面打翻了。
打翻了,还不忘砸下一句话,「你能不能别来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行么,天天追我屁股后头多烦啊,我又不喜欢你。」
那是我亲手给钟让做的夜宵,这一刻,看着地上那摊东西,我觉得心臟很痛,像是整颗心也跟着被钟让砸碎了一样。
我跑了,浑浑噩噩一个人逃课去了酒吧,结果正好遇上季存带着袖章来查违规抓人,我往厕所逃的时候,就被季存看见了。
「站住!」
穿梭过电子音乐下疯狂扭动的人群,我刚推开女厕所的门,被季存一把揪着领子拉了出来,「跑,再跑啊,你跑得过我?」
我紧张地抬头,那一刻,和季存对视,他看着被他抓住扭进怀里的我,两双眼睛对视几秒,他猛地回神,脸色都变了,「怎么是你?!」
我缩着脖子,「我也不知道你能今天就出来……抓人啊。」
季存愣住了,随后直接将我的脸埋进他胸口,紧跟着后面有人追上来,「会长,有没有我们学校的学生……」
随后就看见一个穿着卫衣的小姑娘埋在他们高冷嚣张的学生会长胸口哆哆嗦嗦。
季存道,「这儿有个人失恋了喝多了,你们等我一会,我把她安置好。」
隻字不提这人是我。
学生会成员嗯了一声,随后纷纷散开继续去别家看,查完酒吧还要查网吧,他们就喜欢玩突击这一招。
等人走了,季存才把我捞出来,捏着我的下巴,盯着我哭红的眼睛啧了一声,「商绾,至于吗?就为了一个钟让?」
「你怎么知道……」
「你傍晚在料理室一个人做东西的时候,我巡逻学校正好看到了。」
季存拉着我往外走,随后挑了个小角落让我坐下,抽了几张餐巾纸给我。
那个时候我看着他,剑眉星目意气桀骜,穿着一身模样俊俏的学生制服,手臂上挂着一个红色袖章,眉梢一挑,年少轻狂无人可挡,到的的确确有一种霸道冷酷的学生会长的气场。他笑着对我说,「给钟让做的菜浪费了吗?你干脆给我做得了,顺路多做几份,还能让我拿去送慕暖。」
这人就不会说点好话!
我气得餐巾纸往他身上砸,「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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