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妲放在了窗台上,身后尉嬴嘿嘿嘿嘿地笑。
季尤听着那个笑声直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尉嬴长腿一收,放下去挡住了辛妲的去路。
辛妲瞟了他一眼,「抬腿。」
尉嬴说,「我不。」
辛妲说,「好狗不挡道。」
「……」尉嬴沉默了一会,「汪。」
凌颜笑得在病床上捂着肚子直叫哎哟,尉嬴俊脸拉得老长,「笑什么笑?」
辛妲原本想多陪陪凌颜的,没想到尉嬴在,转身就要走了,身后尉嬴喊她,「你不陪陪凌颜?」
这人事儿真多。
辛妲啧了一声,「你不是陪着吗?」
尉嬴拔高了声调,「那我又不是看她来的!」老子奔你来的!
辛妲装作听不懂,「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自个儿挑吧。」
凌颜和季尤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尉嬴觉得脸上面子相当挂不下去,「你还在跟我斗气啊?我那得太狠了点,这不是现在过来找你……」
「谁跟你说这个了?」
辛妲直接打断了尉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走就快走,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啊!
尉嬴端着做小的姿态,「你别闹了行不行?我承认我那话不好听……」
辛妲笑了,「没关係,没人在意你说话好听不好听,你别自作多情。」
尉嬴所有讨好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看着辛妲那毫无波澜的脸,心口就这么刺痛了一下。
他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行,就当我自找没趣。」
随后男人大步离开病房,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辛妲才转过身子来,对着凌颜苦笑,「让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凌颜心疼地看着辛妲,「我们是自己人。」
她们俩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没有谁会笑话谁。
季尤在一边问,「那个是你前男友?」
辛妲嘆了口气,「前夫。」
季尤吓了一大跳,「原来几年前那个花边报导是真的啊。」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谁在意呢?」
凌颜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的笑,看着令人觉得挺心痛的,「我和辛戚还结了婚呢,有名无实,又能怎么样呢。」
她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努力想装作不在意,但是又忍不住被刺痛。
辛戚,耗着吧,等哪天把我对你的爱消耗完了,我这场单人戏就唱到落幕了。
尉嬴到家以后觉得浑身不痛快。
一想到辛妲赶自己走那个表情,他就觉得浑身不甘心。她以前不会对他这么冷漠的,凭什么!现在凭什么对他这么冷漠!
他像一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幼稚孩童,一遍遍扣问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尉辛在玩拼图,看见自己老爸不开心,跑过去问了一句,「爸爸,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尉嬴摸了一把他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直接脱口而出,「爸爸在想你妈妈。」
说完就后悔了。
妈的,在儿子面前说这个多丢脸啊!
但是尉辛不以为然,「你想她的话,就去找她啊。」
小孩子的世界如此纯真,想了就见面,不想了就分开。
尉嬴眼光深沉下来,「可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尉辛摇摇头,「我不知道有多难,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想一个人,去见见她就好了,这是很轻鬆的事情。」
尉嬴眼底有光重新亮起来,盯着尉辛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爸爸如果想我妈妈了,就重新去见她呀,你们离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也没有说,离了婚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啊。」
尉嬴嗓音嘶哑,「可你妈妈已经再婚了。」
「哦,那就很可惜了。」尉辛也才想起这桩事,「那你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见我妈咪吧。」
以朋友的身份?尉嬴是不可能会甘心的。
但是小孩子的思想方式真的很直接,若是想就去见吧,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想她了,想见她,这不丢人。
丢人的是想了却不说,畏畏缩缩留在原地,一辈子,熬着思念过日子。
这天夜里尉嬴做梦又梦见了辛妲,梦见时光回到他们相遇的第一年,夜色迷离灯红酒绿,酒吧里一片混乱。口齿交缠,呼吸重迭,善男信女,牛头马面。
他在好友的卡座上搂着别的姑娘笑,辛妲也坐在别人怀里风情万种,她偏偏脑袋,转过脸来那一刻,四周霎时寂静,眉眼惊心动魄,一眼万年。
尉嬴觉得,他当初可能就是沦陷在辛妲那惊为天人的皮囊下。
后来痴迷于她的身体和温度,更痴迷于她只为了他一个人绽放的意乱情迷。
那时他举杯,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如同某句话所说。
彼时厅堂两端,各自游离的目光猛地交汇,辛妲便方知,在座诸位皆非我类,只那一人,绝非碌碌之辈。
他遥举酒杯和她调情,笑容暧昧,被酒吧灯光打得七情六慾神采飞扬,她便醉死在他怀里,辗转反侧,后来与他同床。
这段旖旎的过往如同黄粱一梦,在沸腾的下一秒冷却凋零,霎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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