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啊。」王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刚下去买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还在想这位帅哥是谁家的亲戚,一点都没见过,原来是来找小宋的啊。」
「......」
进了门,宋暮云拆了双新脱鞋给徐行,又从洗手间拿来吹风机给他,「那天刚从我奶奶那里学到一个方法,受寒了之后吹一吹颈椎,我感觉挺有用,你试试。」
说完也不等徐行有反应,自顾自地往卧室走,「赶快吹,我去换身衣服。」
他没关卧室门,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
角度原因徐行只能看到他的一角床尾和对侧的那个墙角,墙纸带点冷冷的灰调,四件套也是深蓝色的,都沉稳得不像是宋暮云的风格。
宋暮云脱了卫衣又脱裤子,都被他扔在床尾,皮带挂在床边一晃一晃的。
徐行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移开眼,打开吹风机对着后颈开始吹。
——神奇,他莫名觉得有点安心。
宋暮云从厨房出来时徐行也吹好了,刚把吹风机收起来。
「怎么样?」宋暮云问。
「舒服。」徐行说,「吹得我脚都热了。」
「嗯。」宋暮云应一声,「不过脚热应该是因为地暖。」
徐行一顿,笑了起来,「你要不要吹会儿?」
「不。」宋暮云冷酷地拒绝,「又不是我在楼下等了两三个小时。」
「啊。」徐行无奈地啧一声,「我就知道。」
就知道宋暮云不会放过这一茬。
「知道个屁。」宋暮云把杯子递给他,「本来学我爷爷给你泡了杯茶,但我一想你那睡眠,啧。」
徐行被他这声「啧」逗乐了,看清杯子里的东西后却是一愣,笑容也滞住,「牛奶么?」
「......咖啡。」宋暮云看他一眼。
徐行笑着没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热牛奶啊。
没想到都快二十了还能喝到别人给自己热的牛奶。
上次喝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不清了,反正长这么大就老爸老妈给他热过牛奶。
顺着食管滑下去的暖热液体似乎把心口给热融化了,变成软软的一滩。
徐行忍不住看过去,宋暮云正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地上,往电视上投动画片。
「看什么?」宋暮云头也不回地问。
「随便。」
宋暮云转头,「我是问你看我干什么。」
徐行两口把剩下的牛奶喝完,过去跟他并排坐在地上,「就随便看看。」
宋暮云顿了下,短促地笑了一声。
还是放的海绵宝宝,宋暮云感觉它用来做背景音是首选。
点了不少外卖,他把奶奶的小桌子搬出来支地上,又拿了两个坐垫。
「一百块三顶的帽子就这么好戴么?」他看着徐行,「还是说没洗头。」
徐行笑起来,「不至于。」
咬了咬牙,他摘了帽子,很快地说:「不严重就缝了三针明天就能拆线了本来想拆了线再来找你但我没忍住......」
他摘掉帽子,宋暮云看到他左边额角靠近髮际线的位置贴了块3x3大小的纱布。
沉默了会儿,他低声说:「果然。」
果然平时并不怎么爱戴帽子的一个人突然戴上了帽子并且一直把帽檐压得很低的行为很反常。
他的眉毛又拧在一起了,看着自己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徐行伸手拽他坐下来,手在他手腕上虚虚握着,「误伤,没来得及躲,全身上下就这一块地方。」
宋暮云定定地看着他,几秒后才问:「是那天晚上回家之后么?」
徐行「嗯」了一声。
「你一个人去的医院。」
「.....是。」
「……」宋暮云反握住他的手,「我刚看到你换手机了,也是那天晚上摔坏的么?」
徐行垂眼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和相抵的膝盖,应:「嗯,前后屏都碎了,主板也坏了,还不如换一个新的。」
大半夜,手机摔了,额头破了,一个人去医院缝针。
宋暮云无声地看着徐行。
徐行冲他笑了下,说:「宋暮云,我爸妈离婚了。」
宋暮云明显怔了下。
徐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神,两者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于是徐行决定再赌一把,平静地说:「我谁也没跟。」
用手指颳了刮宋暮云的手腕,他语气轻鬆道:「宋暮云,我现在是一个人了。」
宋暮云又是一怔。
徐行定定地看着他,就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眼睛变得比刚才要亮。
下一秒,宋暮云拽着他的手把他往怀里一搂。徐行听到他闷在自己肩上的声音。
「太好了。」宋暮云说。
徐行一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对。」宋暮云抬头看着他。
「反正我是第一次听到。」徐行实话实说。
宋暮云沉默了下,说:「但我真的觉得太好了。」
只是爸妈离婚不一定能获得自由,因为还得跟一方生活在一起。可谁也没跟就不一样了,徐行完全可以从原先的生活中脱身而出。
想到为了能有今天徐行承受了那么多,宋暮云鼻子酸得能出水。
可也是由衷地为徐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