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不相信自己?」路西法嘴硬,「我又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但你有拿自己取乐的癖好。」
路西法一噎。
这个他真反驳不了,他一旦无聊起来,真的会把自己也当成取乐的材料。
这也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留音石中「自己」所说的一切「真相」的原因——他不仅会骗自己,还对于骗自己这件事非常积极且兴致盎然。
那个「自己」从不掩饰离间他与耶和华的目标,但路西法向来不喜欢受人摆布,哪怕对面是「他自己」,所以他还偏就要同耶和华亲近,看看对面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你离开不息海屿之后,回天堂去了?」路西法将他的几缕银色长髮捲起绕在指间把玩,漫不经心问道。
「处理一些杂事。」耶和华轻描淡写地回答。
路西法却摆明了不买帐:「梅塔特隆从人间回来,却身受重伤,倒在登天梯上,也只算得『杂事』?父神,您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他没有受伤,只是还不适应从人类的身躯转换回天使的状态罢了。」耶和华自动忽视了他无理取闹的指责,「人类的躯体非常脆弱,很容易受伤甚至死亡,他身为文职,向来不曾经历过血腥的武斗,故而才会有此剧烈反应,若是换作加百列或米迦勒,不会这般不适。」
「明知道他会不适,还是派他去了,你好无情。」路西法还在坚持自己的指控。
「他总要适应,或早或晚而已。」耶和华道。
路西法还要挑刺,却猛地一僵。
——耶和华竟然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腰。
撒旦陛下自来唯一的弱点被拿捏,不禁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一躲,就刚好落入耶和华早已准备好的臂膀之中,被按进了怀里。
「耶和华,你无不无聊!」路西法恼羞成怒。
「在我面前,你应该坦诚自己的欲||望,而非装模作样,路西。」耶和华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
他的指腹停留在路西法耳垂那异常显眼的撕裂后的伤疤上时顿了顿,路西法察觉到他的意图,握住他的手腕,一反寻常慵懒随性的态度,强硬又冷淡道:「不需要。」
不需要修復那时候留下的伤口,不需要他为那时候的行为做出解释,也就是不需要……
「路西,你说我无情,但你又何尝不是?」
可以触摸,可以拥抱,可以接吻,可以上||床,但绝不敞开心扉。
路西法敏锐的直觉让他立刻意识到面前不知为何眼瞳里仿若阴云密布般墨色暗涌的耶和华状态不对,及时地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冰凉的唇瓣,主动探出温热舌尖缠绵勾||引。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耶和华眼底阴霾散去,只是反客为主,将他按在面前的桌案上彻底掠夺占有,极尽唇舌交缠之能,直让他向来清醒冷静的头脑都一片空白,最后只能颇为迷蒙地靠在耶和华怀里,倒与创世之初的他有了几分相似。
他模模糊糊地仿佛还想起了一些那时的片段想法与感受。
「为什么一定要用腿走路?」他小声抱怨,「好累。有没有什么是没有腿的?」
「蛇。」耶和华比起平时冷淡了不少,路西法揣测他余怒未消,虽然不知道他比他这个受害人还在介怀什么,但路西法识趣地不再去招惹他。
不过也真奇怪,耶和华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路西法在他身边千万年,从来只见他运筹帷幄心平气和,没见他这般失态过,倒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似的。
他在耶和华怀里正走神,冷不防侧腰又被捏了一下。这次他眼含泪光地抬头,先下手为强指责道:「很痛的!」
「你从前也问过这个问题。」耶和华没有搭理他有意为之的无理取闹,冰凉的手指停在他脸颊边轻轻摩挲。
然后就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你当时的回答,也和现在一样吗?」路西法不错眼地看着他,非常期待他的答案。
「一样。」
路西法垂下眼眸,抓起他的手指,状似漫不经心:「既是终究要削去它的腿,为何最初又要给予?」
既然终究要他成为地狱之主,为何最初又要他无知地做几千年路西菲尔?
「不要类比猜想,你和它不一样。」
小心思被拆穿,路西法仍然嘴硬:「三界众生在你眼里不都……」
剩下的言语又被吞吃入腹,路西法睁大眼睛抗议,被坏心眼地不轻不重咬住唇瓣,随后才收到一句传音解释:「门外有人。」
路西法被这个吻纠缠着,竟有一刻也下意识地乖巧噤声,随即便反应过来——以他与耶和华的能力,放眼三界内到底还有谁值得什么故作掩饰的必要?
藉口,都是藉口!
路西法心中忿忿。
耶和华心满意足之后才放开他,好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确保地狱之主撒旦陛下威严优雅依旧,只是那唇瓣比往常更红了些,道:「是琅玕派来的侍女,打探不是她的任务,她只是来请求你移步宴会厅,给她的主人一点颜面。」
「他在迎接我的车架中放那种香料,我都还没有与他计较,他该诚惶诚恐感恩戴德,还敢来多打扰我?」路西法冷哼道。
他刻意说得模糊,像是有意引得耶和华多想,然后替他去计较琅玕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