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抵在脸颊上的剑身,如同父王当年甩在他脸上的文章一般冰冷难挡。
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无论他如何努力,父王都是不屑一顾,看向他的目光中处处流露着不满,可若是换做齐鹰去做同样一件事,无论他最终取得了什么成果,父王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夸奖他,鼓励他。
齐鹰在万千宠爱中成长,自己从小到大所拥有的爱和关注远不如他。
赵亦礼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他从小就对自己哥哥有种愧疚的心里,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让父王冷落了哥哥。他觉得哥哥很可怜很孤单,所以他总是试图去弥补哥哥,想要把自己心中的爱分给哥哥,但最终换来的,却是父母的死于非命。
不恨是假的,赵亦礼如今真是恨死了齐鹤,但更恨那个识人不清自作多情的自己:「父王早就告诫过我,你自小心胸狭隘内心阴暗,疑心病极重,无论别人怎么对待你,你总是会不平衡,因为你不知足,总是想要的更多。母妃也曾叮嘱我,让我多多远离你,可我不信、不听。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胎的兄弟,但我从小就将你当作亲兄弟敬重,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呢?」
齐鹤却毫无愧色,反而猖獗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明明是你自己蠢,是你自己非要来信任我,还能去怪谁?父王从来就不爱我,认定我是那样不堪的人也无可厚非,但我齐鹤从不在意!从不!无论他怎么轻视我、不屑于我,现在的魔君也是我,继承他王位那个最厉害的儿子还是我!」
赵亦礼神情淡漠,冷冷启唇:「谋逆而已。」话音才刚落,他猛然抬起了手中长刀。
齐鹤的手上骤然一轻,然而还没得他鬆口气呢,斩/马刀又夹带着更加肆虐强劲的迅猛攻势再度从他的头顶劈砍了下来,与此同时,赵亦礼的嗓音再度在殿中响起,冷硬坚决、不容置疑:「你自称为君,实则不过是个杀父弒君的卑鄙小人,罪不容诛!」
斩马的凌厉刀风率先一步迎面劈来,齐鹤匆忙抬剑抵挡,又是铿锵一声响,刀剑再度相撞,然而这一次,长剑却没能成功挡下长刀,竟被斩/马一刀砍断成了两截!
开天闢地一般强劲的衝击力顺着手腕震盪至全身,齐鹤不堪重负,双腿一软,狼狈不已地跌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赵亦礼就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颈侧,再度厉声地质问他:「我儿子在哪?」
如同他的父亲爱他一样,他也深爱着他的儿子。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被父母的爱灌溉着长大有多么的重要,哪怕是被改头换面、丧失了过往记忆的那些年里,他也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
齐鹤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气定神閒地朝着赵亦礼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想见你最爱的儿子是么?我们的父王,也一直很期待着与自己最爱的儿子见面呢。」
打死赵小铭,赵小铭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以一挑二的这一天!
虽然很是愤怒,但却不得不承认,齐鹤那厮,是真看得起他呀——杀他这么一个小弱鸡,竟然还用上了两把宰牛刀。
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几斤几两赵小铭心里再清楚不过,根本就用不着独眼狼出手,光是齐麟一个人就能把他干掉了。
但是身为大妖尊的外孙儿、九重神族的真正后裔,他绝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给自己的祖宗们丢人!
面对着敌方强烈的杀气与不怀好意,赵小铭战术性后退的同时果断从储物戒中调出了听风刀和刑天斧丝,嘴也没閒着,义正严辞地怒斥齐麟:「我们俩同生共死一场,我把你当亲兄弟,你竟然要来杀我,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齐麟的脸色一沉,直接举起了手中长刀,将锋利的刀尖对向了赵小铭的鼻尖:「谁跟你这种叛党后裔是兄弟?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本王!本王今天来杀你,是为了替我的父王剷除奸佞替天行道!」
赵小铭:「……」
你这关係割裂的还怪快的。
真不愧是在封建世家中成长起来的封建世子,思想时刻处于一种高度警戒状态,绝不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下把柄。
但赵小铭心知肚明,自己今天要是想活命,就必须动摇齐麟杀他的决心,必须挑拨齐麟和孤狼的联盟关係。又或者说,必须动摇齐麟对他父王的忠诚。
周围焦黑的残垣断壁触目惊心。
空气中始终瀰漫着呛人的烟熏味。
赵小铭一手持刀,一手缠丝,一边警惕着孤狼,以防他忽然偷袭自己,一边用语言的力量去动摇齐麟:「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承诺过我姥的事?那我现在就好好提醒你一下,我姥好心把你的灵核还给了你,你点头承诺过她,你欠我一条命,下次再见,你得还我一命!」
孤狼的神情中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怪笑,微微侧目,满含戏谑地瞧了齐麟一眼:「大殿下好像、从未在魔君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呀?看来殿下您是有意隐瞒了您的父王,故意隐瞒了您的君主,窝藏私心。若是让魔君知晓了此事,您舅父谋反的罪名,可就更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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