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是沉默。

井上千束正犹豫着要不要作答,几辆呼啸的四座私家车突然急剎在路边。车门哗的一声被用力拉开,车上风风火火下来几个一身西装的男人,他们表情严肃似乎在找人。

——日本公安。

眉头紧锁,井上千束躲在暗处观察着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不想一个长着奇怪眉毛的戴眼镜高个握着手机对比了一番后突然朝着她藏身的方向走来。

——该死,我的手机难不成被公安安装了定位器?

匆匆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井上千束愈发肯定自己是组织的人,不然又怎会被日本公安给盯上。转身遁入黑暗蹑手蹑脚离开,井上千束在经过大桥时顺手把手机从桥上丢进了河里。

差一点就能得到井上千束的消息;差一点就能找到她,把她拥入怀。

但造化历来爱作弄人。

安室透从此再无半点心爱之人的音讯。

井上千束在失忆的这一年曾在搜寻引擎输入过自己的名字。结果除了身世之谜,她还意外翻到疑似自己生父的中村内阁被二次爆出私生子丑闻。

那位私生子和其母亲的处理方式不同,导致的后果也截然不同——他们死了。中村大介不允许自己存在如此巨大的污点,他身后那位同样拥有权势的夫人自然也不会允许世界上存在可能会抢夺她独子资源的外子存在。

警视厅虽然怀疑中村内阁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

滑鼠划过媒体拍下的被警方拉起警戒线的现场照,井上千束面色严肃陷入思考。自己会加入贝尔摩德所在的黑色组织,除了贪图他们身上的色彩外,或许还因遭遇了诸多不公对世界心存不满?

飞往东京的波音客机划开云层缓缓于夜色下降落,拉着大包小包跟在贝尔摩德身后离开机场的井上千束此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前往米花酒店办理入住的当天就被自己的丈夫认出。

贝尔摩德已经拎着客房钥匙提前离开,因为是Svip,行李会有专人负责託运。填写完资料后井上千束本打算去街边买乌龙麵,却在即将拐进麵馆时听见身后咚咚作响的匆匆脚步声。

急促的步伐快去逼近,一同靠近的还有陌生男人的呼唤,

“千束!井上千束!!”

身后由远至近的男人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在街道边追边急促叫喊,井上千束初闻自己的名字时便顿住了脚步,但只是很短一瞬。她迅速恢復镇定,迈开步子继续向前,对身后急切地呼唤视若罔闻。

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来人力道不小,握住井上千束肩膀的手用力到让她有些肌肉发疼。脚下离去的步伐被强制截停,井上千束被身后人拉着转向他。

四目相对,井上千束看清了截停自己的捲髮男人眼底的情绪。

松田阵平眼底闪着星光,如同久旱逢甘露,欣喜若狂的情绪近乎快要溢出眼眶。但下一秒,烈烈冷风吹灭他眼底的光。

“千束……”

他低声喃喃自语,动人的低沉嗓音此刻却微微发颤。喉咙里像插满了细碎锋利的玻璃,一字一句皆是痛苦。

松田阵平用力握紧井上千束的双肩。他把眉头皱成一团,嘴角下撇,似乎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面前女人看向他时眼神淡漠带着一丝疑惑,如同在看一个突然拉住自己的陌生人。

松田阵平早在半年前从安室透那里听说了易容术的存在。他死死盯着面前身影和井上千束完全相同的女人,目光灼灼恨不得能看穿她脸上的伪装。

一双蔚蓝色的眸子在井上千束脸上反覆扫量,松田阵平越是不死心,便越是心如刀割。

他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在她淡漠的注视中溃不成军。

“先生,您这是……”

井上千束出声,从红唇轻飘飘挤出的陌生女声却重重拽紧松田阵平心臟,他胸腔内如烈焰燃烧般痛。

喉结滚动,声音被卡在气管里。

松田阵平近乎用尽全力,才强迫自己放开握住井上千束双肩的手:“抱歉。”

男人双肩宽阔,却无端叫人觉得悽恻孤苦。

他拉动嘴角扯出个苦笑:“我认错人了……”

鬆手的动作缓慢,青筋在手背鼓起。他寻了她整整一年,即便警视厅已经放弃甚至默认井上千束死亡,他依旧苦撑着四处寻觅她的身影。

世界最大的残忍大概莫过于绝境中点燃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抓住,却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抹幻想。没有光,只有无边黑暗,和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男人。

凝视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井上千束无端生出一种想衝上前拉住他的衝动。细长的鞋跟贴着地面往前滑动时发出呲啦的摩擦声,是身体快要脱离意识的掌控去拉住他。

但千束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定在原地,目送弯着脊樑的男人渐行渐远。

他的背影如同风中落叶。

唇瓣张了又合,井上千束很想拉住他询问他的名字。用期翼的眼神看着他,缓缓道一句:“你是我的丈夫吗。”

作者有话说:

1.K是研二的名字发音开头,J是阵平的名字发音开头。不是姓,是名。

2.“男人只是可供利用的道具”出自第101章 。贝尔摩德问千束为什么要投奔她的时候,千束找的藉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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