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曲砚浓语气淡淡的,「她是有得选的。」
祝灵犀不说话。
她有点理解「道心劫」的含义了,对旁人来说也许不痛不痒,但对于那人本身就是绕不开的劫。
她想,其实曲仙君大概也是明白的,但曲仙君偏要不明白。
曲仙君有最拧的性子。
「那长亭呢?」祝灵犀问。
曲砚浓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昧,俶尔微笑,「是一隻养不熟的畜生,在上清宗待得再久,也早晚有一天要离开。」
祝灵犀竟然收了声,直觉不敢往下问,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味,好像不完全在说「长亭」。
曲砚浓朝她微微一笑,充满无可违逆的意味,「你可以回去了。」
祝灵犀不作声,顺服地转身,踏着细碎的轻浪,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上。
曲砚浓望着那道背影消失,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伸出手,望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问得很奇怪,「你还记得这里吧?」
须臾后,漆黑的触手从灵识戒里探出,在她掌心轻轻扣了扣。
万里之遥的冥渊下,卫朝荣的唇因剧痛而苍白,仿佛这具躯体并非虚妄。
但他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紧紧盯着她。
他当然记得。
他们在那里拥有过彼此的第一次。
牧山阁的一隅,气氛安静到极致。
申少扬站在角落里,受到周遭紧张氛围的影响,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个山河盘……倒是很有意思。」负责评估法宝的上清宗修士对着桌上的山河盘沉吟了许久,慢慢地说,「虽说对普通修士用处不大,但对大宗门就很有意义了。」
施湛卢提着一口气,喜形于色,这是他製成山河盘后得到的最好的评价,上清宗他是来对了!
但这一关还远远没到过去的时候,他忐忑不安地望着还在思索的修士。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山河盘是真的。」对方说,「毕竟,总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就相信,我们也要先验证一番。」
施湛卢紧张地喉咙发干,「你、你们打算怎么验证?」
上清宗修士沉吟了半晌,在施湛卢紧张之极的注视下抬手,招了招一旁的小修士,「本宗也有一些探测地脉的手段,前不久重开牧山阁,特地绘製了牧山周边地脉的情况,与山河盘对照一下便是。」
施湛卢捏紧了衣摆。
如果山河盘不曾被茶水打散,他一定不会紧张,但现在山河盘上的图像是檀潋绘製的!
就算檀潋来头不小,真的了解五域地脉,可五域地脉是会变的,尤其是他们来牧山的路上还有一场灵流紊乱,昭示着玄霖域地脉浮动。牧山阁重开是近几年的事,他们掌握的地脉图是最新的,和檀潋所知道的应当不一样。
他介绍山河盘时,可是说过山河盘能自动感应地脉变化,万一这些牧山阁修士一对图像发现对不上,他一定会被当作骗子的。
早知道……他就不心存侥倖了。
施湛卢的心一片冰冷。
为了一次侥倖,他搭上了身为炼宝师的名誉——其实当时直接离去,回望舒域重製山河盘,不过也就是等三年的事,为什么他没有呢?
「……山河盘上的图像,似乎有几处对不上。」他听见评估的修士比对着图像,零星的言语传来,心里满是绝望。
「看起来,施道友当真做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法宝。」
他就知道瞒不过……
嗯?等等?
施湛卢猛然抬起头,望见上清宗修士微笑的脸,亲切得一点不像是在嘲讽,「这份地脉图是几年前绘製的,这几年里也有几次变化,与当下的地脉走向并不完全契合。我把图拿出来,其实不过是想对比一下大致方向。」
「对比下来,施道友的这张山河盘应当是吻合的,就连那些不一致的地方,也和我印象中灵流紊乱后的迹象相符。」上清宗修士说,「恭喜施道友,等到这份山河盘摆上訾议会,一定会在五域扬名的。」
施湛卢茫然地眨着眼,像是没听明白对方的话:檀潋随手画出的地脉走向,和上清宗近些年勘探的地脉走向基本吻合,甚至还比上清宗的地脉图更精确?
他一时间惊恐到呼吸困难——对五域地脉了解到这种程度,已不是背靠大势力大宗门、背景深厚所能解释得了的。
檀潋到底是什么人?
施湛卢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三个名字,每个名字都在五域举足轻重,那些早已成名、跺跺脚能让八方颤抖的强者英豪在这三个人面前就像是不起眼的尘埃,匍匐到泥里也无人在意。
不会是季颂危,施湛卢就是从望舒域来的,钱串子还在四方盟捣鼓生意经,不会有閒心来玄霖域做客。
那么,是夏枕玉还是……曲砚浓?
光是想到后一个名字,施湛卢的手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疯狂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是曲砚浓。
明明曾经身为魔修,却亲手灭了魔门传承,让当年所有的魔修非死即废的曲仙君,传闻中深深厌憎魔修的曲仙君,不可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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