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想到,这肖大当家竟意外惨死了,当时还是当地老百姓在路边发现的尸体,一举送到了黑夭寨去。
当时,肖阚也才十四十五岁的,留下的还有肖潜的结髮妻子李夫人,和十二岁的亲生女儿肖菱,还有整个寨子。
悲悽难下,群无首,于是乎,众人一举让宋玉接手了黑夭寨。
不过,宋玉当时只是个三当家,按理来说,应该是那二当家接管寨子,可谁都知道那二当家——关谣,逍遥成性,玩游四方的,常年不见人影的,接不了是一回事,不接又是一回事。
因此,就有了十八刚满的三当家接手寨子一事,在诸多风波中,也渐渐立稳了跟脚。
与此同时,宋玉接手的还有抚养自己义兄留下的义子肖阚。
毕竟李夫人只是个普通妇人,教些大字可以,可男儿读书习武管事的本事毕竟是教不来的,更何况自己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女儿。
在此之前,肖阚并没有和这位义叔有什么太多交集。
寨子上下近两百多号人,谁不知道三当家宋玉生性疏人,面若冰霜,但又不可否认这宋三爷少年得志,功高相美,对寨子也是尽心尽力。
当李夫人把肖阚送到宋玉居住的院子青玉案时,肖阚也是有几分局促的。
是时,宋玉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李夫人客套了几句,有些不舍的把肖阚留下后,自己便回去了。
肖阚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宋玉,白衣青袖箩下摆,腰间别着一把剑,眼尾长而上挑,左耳轮里的银钉在阳光下熠熠发亮,站如青松,美如冠玉,仪表堂堂。
「义叔。」肖阚怯怯的叫了一声,眼睛忍不住打量对方的耳朵。
宋玉嗯了一声,沉思了片刻开口:「惧怕?」
「没有。」肖阚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有几分胆怯的。
宋玉看着对方闪躲的眼神,不禁发问:「既然没有,为何不敢看我。」
「可说?」
「为叔让你说,你便说。」
肖阚立马抬头看对方,又忍不住去看对方的耳朵,支支吾吾道:「义叔可知,何是顾盼生姿……」
宋玉突然有点脸色有点黑,「汝是何年岁了。」
「上月才过十五岁,虚岁……十六。」肖阚认真的说。
宋玉心想也才比自己小四岁,哼了一声:「这般年纪就妄用『顾盼生姿』这般淫词。」
「不,不是淫词。」肖阚本想称讚对方,却不想招到了宋玉,「义父也是这般夸讚义娘的……」
宋玉自然知道「顾盼生姿」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被个小孩这般喻用,难免有些觉得不妥。
「随我来吧。」宋玉只能转身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窘态。
「是。」肖阚小声答他。
肖阚随着宋玉进了青玉案的内院,两人在一间厢房前止步。
「往后你就住这间。」宋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肖阚也跟着进去,「那义叔呢?」
「在对面。」宋玉环视了一圈屋子,「平日有事寻我说便是。」
「是。」肖阚看着整洁如新的屋子,心情大好,「多谢义叔。」
「我与汝父虽为一门兄弟,如今你既拜我门下,寨中颇多口舌,你以后唤我义师罢,先勿要再唤义叔了。」宋玉认真道。
肖阚当然明白对方的用意,「是,义师。」
宋玉想着待会还要去处理寨中事务,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对方走后,肖阚就过去床上躺下了,开始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之前肖阚一直跟义父他们住在寨子东那边,那边人比较多,也热闹,离寨子的伙堂也比较近。
现在搬来了寨子里人烟最稀少的西边,还是孤立一院的青玉案,肖阚总觉得冷淡得慌,其次就是要面对这位亲疏不近的义叔,就不太安心。
自从那日见过义父冰冷发白的遗体后,更是害怕冷清。
想着想着,肖阚裹着被子便熟睡了过去。
宋玉一天都在财部司那里看帐本,自从大当家出事后,黑夭寨许久没有活动了,铜板只出不进的。
平日里寨子开销也不低,哪个院哪号人需要用钱都得过来这里报号拿钱,还有就是寨子人越来越多,伙堂下山购进油米开销也越来越大,不得不开始重视经济收支问题了。
毕竟是山匪,只靠打劫抢财是迟早坐吃山空的,何况寨里妇孺越来越多。
宋玉看了一天,脑海里有了些想法和思路时,天已经黑了,财部司的「四指」催他先回去吃饭歇息了,他才离开。
到伙堂时,宋玉才想起独自在院里的肖阚,于是就先赶回了青玉案。
这时肖阚醒了有半个时辰了,屋里已经漆黑一片,他有些害怕,又不敢下床,只能缩在床上打算再睡一觉,等天亮。
吱呀一声,宋玉推门直入。
「是义,义师吗?」肖阚头探出被子来。
「嗯。」宋玉走到桌前,摸索着什么,没多久就点亮了蜡烛。
烛光慢慢照亮了屋子,肖阚看清了宋玉的脸,才爬下床去。
「睡了一天?」宋玉面无表情。
肖阚有些难堪,「是。」
「同为师去吃饭吧。」宋玉本想教训对方荒废时间什么的,却又觉得第一天就这样不太合适,就憋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青玉案,往伙堂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