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安心,儿知晓。」
雪娘突然衝着裴远愈的方向伏在地上磕起头来,额头把地面砸得「咚咚」直响,无助地哭求着:「裴少卿,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郎主!」哭得太过悲伤,身体抖动不止。
元辰也被自己阿娘哭得慌了神,也跟着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元丰此时已经心神大散,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响:「保住他们母子,想法送他们走,将来有大用!少卿,以图来日。」
裴远愈将他扶起:「本官已经做了安排。」
「雪娘,听裴少卿的,记住我平日里与你说的。快走快走!」
三人悲痛欲绝地抱了抱,雪娘万分不舍地领着孩子跟着张继走了。
「程大元帅大驾光临,公务繁忙,有失远迎!」裴远愈面色镇定地行了个叉手礼。
大理寺厅堂内,坐着一面色死白,约莫四十来岁,长相十分英俊的男子。边上两名小太监正恭恭敬敬地伺候着,端茶倒水,而厅堂外,还站着十数名金吾卫守卫。
见裴远愈给他行礼,并不起身,只是略微颔首道:「裴少卿辛苦了。咱家奉旨,前来查问元丰一案。」
裴远愈也不着急回答,坐下喝了口茶才道:「适才我正审着,不想大元帅召见,便先放下。大元帅,圣人有何旨意。」
「圣人道,元丰的案子查办了两个多月,大臣们议论纷纷,朝堂不安,还请少卿儘早定案。」
裴远愈心想,怕是做贼心虚,急不可耐了罢!嘴上却说:「请大元帅回禀圣人,十日内臣定给圣人一个交代。」
程振元满脸笑容道:「那是自然,裴少卿火眼金星,圣人高枕无忧。咱家听闻,昨夜裴少卿将平康坊一民宅团团围住,怕是收穫不小吧!」
「还是去晚了!」裴远愈面上一阵懊恼,心中却道:好快的消息。
程振元不再打机锋:「少卿就没抓个人证?」
「本官还是去晚了,已人去楼空,适才审元丰,他嘴硬得很。还请大元帅指教!」
程振元双眸微闭,眉心微蹙:「那可否叫咱家去诏狱瞧瞧?」
「大元帅统领禁军,例行巡查诏狱再寻常不过!只是本官手上的卷宗急需送给主簿,发往外办,还请大元帅稍侯。」
「不碍事,急事要紧,咱家等着。小金子,裴少卿劳累多时,跟着去,把少卿伺候好了。」
裴远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多谢大元帅体恤!」
约莫三盏茶的功夫,裴远愈去而復返:「请大元帅与我一同去会会元相吧!」
一行人正往诏狱的路上去,迎面来的崔逢月不管不顾地抓住了裴远愈的手:「远愈哥哥,一月未见!」
裴远愈有些吃惊,但很快从她丝丝狡黠目光中看出端倪:「嗯,一月未见。」
更快的,崔逢月立刻撒开他的手,虚掩着自己的鼻子:「远愈哥哥定是刚下了诏狱,一股子腥味!快去沐浴!」
「往后瞧瞧。」裴远愈指指后头。
程振元这是才开口:「崔家娘子安好。」
崔逢月仿佛乍见到他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福了福:「呀,程公公,未瞧见您,失礼了!」
程振元笑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崔家娘子瞧不见咱家那是应该的,皇后娘娘近日可好?」
程振元为骠骑大将军统领京城禁军,自六年前的「幽州兵变」后,一直任行军大司马大元帅,这是战时直属皇帝的最高军事首领;在京中,又掌握禁军十六卫,为禁军大元帅。在官场上朝臣都恭恭敬敬地尊称其为大元帅,而崔逢月自小养在皇后身边,敢叫他一声公公。
「姨母安好,近日老是念叨着程公公怎么不到凝云殿走一走。前日,舅舅从博州送来一云气纹镂空青釉熏炉,姨母就想起您了。若是公公不得閒,明日我给您送去。」
宦官去势,身上总有异味,等级越高的,越是痴迷于熏香,以香盖住身上的异味。程振元在圣人身边伺候,更是在意。
「难能劳累崔娘子,明日咱家便往凝云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去。」
「如此甚好。远愈哥哥,你今日定是无暇顾及我了。那不如我把这些日子你看过的书卷运回裴府!正巧观书想看《经变图》,你叫裴顺给我可好?」裴顺是裴家家养的奴婢,忠心得很。
「好,你去找张继,他知道我那几箱书卷放在哪里。」
诏狱内
程振元冷冷地看了一眼受刑后的元丰:「元相如此行事,辜负了圣人多年的信任,还有何颜面立足于这世上!想想你的家人,本元帅劝你如实与裴少卿交待,少受些苦罢!」
元丰与程振元对视须臾:「大元帅安心!请代臣向圣人请罪,罪臣有负圣恩,犯下此等罪过皆乃一人所为,着实怪不得他人,只求速死!但还请圣人宽宥了我的家人!」说罢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咚咚咚地不住磕头。
「
咱家一阉人,能做什么,元相还是求求裴少卿从轻发落罢!」转头又对裴远愈道:「裴少卿,既是圣人令你速速了结此案,咱家便不耽搁了,回宫復命去了。」
裴远愈面色带着一丝笑意道:「如此我送送大元帅!」
大理寺大门外,崔逢月的车舆被金吾卫拦下。
一小太监说:「出入大理寺车舆均需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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