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烟咬着唇,恭恭敬敬地跪着,一言不发。殿中的空气如同凝滞了一般。半炷香,她抬起头,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坚定:「臣女不能说。」
这是明晃晃的忤逆皇帝,是抗旨不遵。
皇帝看向她,眉头轻皱:「既如此,金吾卫,送她去掖庭,叫章德云问出药到底是给了谁。」
起身的沈暖烟坦然看了崔逢月一眼,瞧见她依旧端然坐着,纹丝不动。沈暖烟欣慰地笑笑被金吾卫带了下了去。
崔逢月心急如焚,怎奈此刻她却不能轻举妄动,如今只有裴远愈,才能将沈暖烟救出掖庭。要找人将消息递给他。
她抬起头,云淡风轻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拿起一盏茶,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一直狐疑看着崔逢月的舒王森然道:「圣人,还是请裴大元帅来听听。」
皇帝点点头。
章德云原是程振元的心腹,程振元能从掖庭跑出去少不了他出力。事情经过金吾卫已经和他讲得很清楚,他眼前有个了这个机会,能将裴远愈拉下马,自然不遗余力。
沈暖烟掠过掖庭里的各种刑具,心怦怦乱跳,眼前闪过崔逢月明眸善睐的眼和爽朗的笑,她顿时安静下来。
章德云一脸阴骘地挥挥手,立刻有内侍将她的手脚用镣铐束缚住,腕间踝间生疼,似乎连带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但沈暖烟明白,这是痛的开始。
「劝沈医女还是如实地说,免得日后咱家见了沈太保尬尴。」
沈暖烟轻轻摇了摇头。
章德云一脸平静,挥手将刑房内的小太监都遣走,才低声对她说:「咱家知道沈医女有情有义,不如咱打个商量,你只要招供药是裴……裴大元帅叫你取的,咱家保证不牵连舒王妃。」
沈暖烟眉眼一挑,说道:「章公公真是以为我吓傻了么,诬陷大元帅,与诬陷舒王妃有何区别!」
心思被人道破,章德云恼羞成怒,高声叫道:「来人,上夹棍,用拶刑!」
立刻有几个内侍上前,把沈暖烟攥紧成拳的手掰开,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直放入夹棍之中,还没等沈暖烟挣扎,两旁行刑的内侍用力一拉夹棍两侧的铁索,疼痛骤然由流血的十指直击心臟,沈暖烟不由自主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章德云满意地挥了挥手,刑具一松,沈暖烟无力地扑倒在地,可十指依旧不自觉地因疼痛而抖动。
「你招不招?」
沈暖烟脸色惨白,唇边也毫无血色,睁大眼睛,面上儘是嘲弄和鄙视地看着章德云:「章公公,你不怕沈家秋后算帐,只管下死手。」
「咱家奉了圣旨,还怕你沈家不成!」章德云有些心虚,但也骑虎难下:「上棍刑!咱家倒是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沈暖烟被绑在了刑凳上,板子旋即一下一下重重落在了她的背上,闷闷作响,剧痛如同闪电般直刺心扉,痛得如同被钉住的蛇一般,全身都在抽搐,她只得死死咬住嘴中的塞布。随着时间的推移,腥甜的液体从嘴角顺流而下,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神志开始模糊。
三十棍之后,章德云将塞布从她嘴里取出:「说,到底将迷魂散给了何人!是不是给了裴大元帅!」
停下行刑让沈暖烟有了丝丝喘息,意识似乎又回来了,浅浅地但带着一丝轻狂肆意地笑:「好,我招……章公公先给我一碗水。」
清思殿内,崔明珠早就被金吾卫带领下去单独看守。
舒王一直闷不做声。他回想起那日大婚,依旧觉得恍惚,直视崔逢月半炷香,轻轻道:「沈暖烟的迷魂散到底……」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即便如此,也招来了崔逢月的冷嘲热讽:「王爷若是不顾多年情分,愣是往自个身上戴绿帽,我也无话可说。」
放眼大魏,只有一人,崔逢月才会守身如玉——裴远愈。可那时的裴远愈已经下了掖庭,成了内侍,断断不可能叫崔逢月有孕。
「圣人,臣妾有话要说!」一清冷的女声婉转响起,众人齐齐看向来人,原来是华妃裴书怡。
裴书怡跪在地上行礼,皇帝情意绵绵地道:「更深露重,华妃怎么来了?快起来坐着。」
她抬起头来看向皇帝,仍旧不肯起身。
执拗地说道:「圣人,臣妾有话要单独与您说。」
太后疑惑不解:「书怡,有什么话哀家都听不得了?」
宁贵妃也冷笑一声道:「圣人才从妹妹的麟德殿过来不久,妹妹就如此牵挂,叫人好生羡慕。」
裴书怡不理会宁贵妃的冷嘲热讽,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圣人,此事臣妾只能与您一人说。」
少见裴书怡如此坚持,皇帝开口道:「如此,还劳烦太后娘娘领着众人先到偏殿。」
须臾,殿门关闭,只有皇帝和裴书怡。
出了清思殿的崔逢月碍于太后和皇后都在跟前动弹不得,心急如焚地走向偏殿,没料想在偏殿门外看见了裴远愈的心腹小东子。
他跪下给为首的太后禀报:「太后娘娘,大元帅已经回宫,听闻掖庭出了事情,已经过去看了,叫奴婢先来给太后报信。」
小东子说罢,目光还在崔逢月面上不经意扫过。
崔逢月顿时安心,只要有他在,沈暖烟定能安好。
章德云听闻沈暖烟要招供,喜不自胜,忙道:「快,扶沈医女坐起来,给她来一碗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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