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完茶,就听到贺云的声音,「几位请往这边走……」
陆南星照旧坐在正堂左首,低头捋了捋衣袖,并未有亲自迎出去的打算。阿硕与许招娣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的自己,再看自家姑娘,饮着茶就像是在等待经常见面的客人那般閒适。
待人走到门前,她才起身,朝着三位拱手笑道:「有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岂敢岂敢。」为首的是清源粮行的周老闆,他家粮行最大,另外两家掌柜唯他马首是瞻,故而他最先发言,「小的姓周,不知陆姑娘唤我等前来,有何事相商?」
陆南星早就知晓他们几家和阎少康坑壑一气,狼狈为奸。想必盐引之事,他们也早就听到了消息,就等着她先开口呢。
如此,她也不叫落座,也未让书童上茶,只负手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我的来意,想必几位明知故问。今儿个在这,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去那些虚头巴脑。说罢,三成盐引到手后,粮价降多少?」
周老闆见她开门见山且气势威压,也不太敢再装傻充愣,只得躬身陪笑道:「既然陆姑娘发话,小的们也不敢违逆。如今您也知晓,这打起仗路上不安全,进货的成本都高了五成。这些时日,小的们也听闻了姑娘的诸多义举,就算拼着不赚钱只回个本,也得支持您……嗯……故而粮价可压到五十文一斗。」
陆南星冷笑着往他面前站定,电光火石间双手揪住他的衣襟,恨不得将矮胖的小老头拎起来,呵斥道:「你怕是没听过我陆夜叉的名头,真当我人在书院就不敢杀人了?先礼后兵是看得起你,我可没那么多耐性和你在这讨价还价!」说罢在他惊恐之下,「你你你……」鬆开了他的衣襟后,狠狠将人往前一推。她就是要出其不意,在对方认为她顾及好不容易改善的名声不敢强硬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深思熟虑只得乖乖就范。
周老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是被另外两个同行强行扶了起来。他看着一脚踩在椅子上,手拿鞭头来回敲打并斜睨着他的女人……一时间和这两日救死扶伤的女菩萨很难对上号。看来是他轻敌了,以为义军上下皆与阎少康那般好骗。
贺云拿着笔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也帮腔道:「一盐引相当于五百两银子,按照十文一斗、一百文买一石米,那就是五千石。三盐引就是一千五百石,你们还不知足!」
周老闆几个人嗫嚅着小声嘟囔,「粮价早就抬高到二十五……」
「二十五文一斗,多一分没门儿,少一分也不会欠你的。」陆南星手拿鞭头,虚指了下,阿硕赶忙将早已备好的契书放在周老闆身侧的桌几上。
「你们三个签字画押摁手印,明日我派人先送五成给你们,剩余一个月后再给。」
周老闆一听这个,苦着脸拱手央求道:「菩萨娘娘,盐引送过来小的们也是换了银子采购粮食,您这无端就只给五成,剩余的粮食让小的拿什么去买。」
「那就扣押三成,不能再少。」陆南星看向身侧,努了努嘴,「贺云,将弟兄们唤来。」
「别别……」周老闆和另外两个人对了个眼神,三个人只得乖乖画押。
陆南星接过许招娣送来的契书,匆匆看过后,目光从他们三个的脸上滑过,「听着,回去后可别搞什么小动作。若让我知晓你们派人给谁送了信儿,亦或是擅自抬高粮、盐价格,我也不杀你们,直接命人将你们全家老小捆起来,跟着义军充当前锋,刀枪可不长眼睛。若不信,可以试试。」
三个人一听这个,身子都僵直了,赶忙齐声说:「信信,小的不敢。一切都听您安排,绝不敢有二心。」
阿硕看着几个人在贺云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院门后,「噗嗤——」这才忍不住放声大笑。
「姑娘……你方才的姿势哈哈……这些时日努力改善的形象……哈哈哈……又要被打回去了。」
许招娣也忍不住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方才揪住那人的衣领时,就连贺公子都惊呆了。为了咱百姓能吃上饭,姑娘真是豁出去了。」
陆南星只觉得比起斗智斗勇,方才的行为简单粗暴,心中很是爽快。她才不在乎什么形象丢失,能办成事才最重要。
许招娣眼尖,指着院外贺云眉飞色舞对其说话的那人,道:「姑娘你瞧,是谁来了。」
陆南星抬眸,迎上那双深邃之中带着审视的目光,她暗中拽了拽阿硕的衣袖,示意她通知白束,自己则负手径直往外走去,「呦,这是听闻我来书院,不放心书院上下安危,特意赶来盯梢么?」心想,这倒不似他的办事风格。亲自追过来,定然是有要事发生。
萧六刚听贺云绘声绘色地讲了她如何威逼恐吓粮行老闆的经过,此时见她看似打趣实则试探,只道:「二当家让卑职来通知表姑娘,齐大胜率军距离宁州城二十里。大帅已命人备好接风宴,并要求主将们一同迎接。」
「知道了。」陆南星看向贺云,「今儿我留阿硕在城里采买,明日一早便随着你们的人去十里坡。」又扭身提醒阿硕,「明儿看好了三成盐引他们三家如何分,按道理周老闆粮行最大,如果他想多要就按照四:三:三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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