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那个女人全部的报復!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也因此中毒而死吗?
不过是换了她儿子而已,兰奕欢现在又还活的好好的,要什么有什么,她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决心,不依不饶地要置自己于死地!
齐弼一时狂怒不已,他强提起一口真气,压住毒性,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寻找能够解毒的大夫。
他自负武艺谋算皆非常人可比,他进行了那么多的谋划布局,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死在亲妹妹的手里。
齐弼站起身来,将用过的东西全都藏在了床底下,然后迅速离开房间。
他不能就这样走,现在他身无分文,而且衣服破破烂烂的全是血迹,一出门就会被抓住,刚才那老头就住在隔壁,他身上肯定有换洗的衣服和银两。
齐弼走出自己的房间,摸到了苏合王那间房的门口,刚推开门,就听见窗子处传来一声响。
他吓得立刻将门关上,并未发现,自己被勾掉了一丝衣袖。
回过头来,齐弼看到有个人从外面的窗口处一翻而入。
那人看见齐弼之后,顿时露出了喜悦之色,说道:「大人,果然是您!」
原来,正是齐弼的心腹李英找了过来。
齐弼在这种落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得力手下,也是大鬆了一口气,说道:「你来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李英说道:「大人,咱们在城外还有一些人手,足够保护着您回到东梁。现在这条街正在挨家挨户地排查,很快就要到这处客栈了,您还是随属下立即离开,去城外与那些人汇合吧。」
齐弼果断说:「好,咱们这就走。我有伤在身,跳不得窗子,你先出去,去后门等我。」
李英走后,齐弼就从后门下了楼。
这条路要经过后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里面的厨子正在说话:「哪来的蛋羹,都没有鸡蛋了!我刚才本是要出去买点,刚一出门,满大街都是官兵,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到处走,把我吓得连菜篮子都给打翻了,我可不会再出这个门。」
另有一人说道:「你又不是什么反贼,去就是了,顶多也就是被搜一搜身,又不会抓你走。」
厨子骂道:「不安好心的东西,少诓骗我!你们怎么不动弹,就知道在这屋里待着舒服!」
齐弼的脚步猛地一顿,被说得心中万分犹疑。
这人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外面处处都是官兵,若是他这时候跑出去,一个不慎被人看到,只怕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要不是李英来了,他原本也不打算出去的。
可李英出这个主意,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吗?
「不安好心的东西,少诓骗我!」——厨子随口骂的一句话,在他心中猛然留痕。
只是这时不去也不行了,齐弼眼睛一瞥,看见后厨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包毒耗子的药粉,便捡了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做完这件事,他才才从后门出去,跟李英汇合。
李英已经等了好半天,见他行动缓慢,以为齐弼是伤势沉重,所以没了力气,便关切道:「大人,不如让属下背着您出城吧。您也可以趁机小睡一会。」
自己睡着了,他要干什么?
如果是之前那个名利地位都不缺,自己也足够勇猛强壮的齐弼,断不会如此疑神疑鬼,可现在,他所有的依仗都没了,又中了齐贵妃的算计,本性中的多疑顿时使得他看所有的人都面目阴森起来。
齐弼淡淡地道:「不必。我现在并不怎么累,还是两人一起走着快些。不过现在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我们这样如何出城?」
李英道:「小人准备了些易容之物,就放在前头,大人稍等,我去拿来。」
他说罢,转过身去就要走。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街上走过了一队官兵。
他们边走,边按照兰奕臻之前的吩咐高声大叫着「捉拿贼首有功者,普通百姓赏银千两,同党赦免全罪」。
这一声声大叫,正仿佛也一句句敲在了齐弼的心头,将所有的疑虑化成刚钉,深深刺入。
齐弼那一瞬间陡然下定了决心。
他就是因为对待齐贵妃一时放鬆了警惕,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如今断不能再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
齐弼心中转念,已经叫住了李英:「等等。」
李英转过头来,说道:「大人?」
齐弼道:「你带了水没有?我有些口渴。」
李英连忙解下自己的水囊,双手奉上,说道:「里面只剩下一半的水了,大人别嫌弃。」
齐弼仰头喝水,其实却半口未动,只是用袖子挡着,将那老鼠药投入了水囊之中,然后便放下来,似乎无意地轻晃了一下。
他将水囊递给李英:「今晚有劳你了,你也喝点吧,后面还要走不少的路,现在也不好去别处找水。」
李英十分感激,连声道谢之后,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两口。
然后他一抹嘴,说道:「大人,那你稍待片刻,我去拿易容的东西。」
齐弼微笑着说:「去吧。」
官兵们巡察的声音越来越远,齐弼看着李英远去的背影,然后那道影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终究没有了动静。
齐弼轻吐出一口气,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