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琴落的掌心割裂,像是缺了一小半。
许是新添镇鬼珠的影响,浑身上下的伤都渐渐恢復,唯独右手上缺了一大块,如同完美珍宝令人扼腕的残缺。
石念赤低头看自己的腿,膝盖骨向下皮开肉绽,半年了还未恢復完全,比占琴落不知重了多少倍。
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治癒力极强的邪修。
迟早能恢復个七七八八。
要他说,占琴落的手也不用着急。
他已经是他在这底下三年,见过的受伤最轻的人。
身上那些小伤,他守着的储物袋里明明有草药却不肯用。
不过……若不是因救他,占琴落碰上刀咒水,他的手根本不会受伤。
虽然很想感动,但副本原本的真实指令就是两人逃脱成功。
他又很难判断占琴落的真情实感与否,又或者早从蛛丝马迹里猜中。
这少年近来出尽了风头。
他强大,山野副本里,他穿过千毒丛中毫髮无损。
他判断力极准,寒天副本中,石念赤自诩没心没肺之人,都在可怜卖炭的老妪,占琴落手起刀落径直割喉杀了。
儘管最后发现,老妪早化为魇鬼,他却仍不寒而栗,心底忍不住猜测,占琴落是一早猜出,又或是懒得多生事端。
……
「你的手很好看了,别看了,再看血窟窿更大。想想明天怎么办吧,你刚来就得罪的那帮人,明天肯定找你麻烦。」
少年转头看他,难得对他的话有兴趣,石念赤正襟危坐,「对啊,就是三副本里撞见的那些人。」
石念赤噼里啪啦地贡献知道的情报,越说越激动,仿佛明天他们就将踏平副本。
「真的吗。」
「……」
「啊?」
冷不丁地被打岔,石念赤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对视三秒,他脑子闪过一种可能性,登时又好笑又无奈。
气急败坏地丢苹果砸在占琴落的脚边上,「真的啊。比我这完整的手都还好看。」
第二天。
石念赤一早准备进副本,这回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一场硬战得好好打。
一扭头,见占琴落站在水牢结界外。
他一身白衣,双手背在身后,锋芒尽数收敛,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负责带他们去副本的守卫战战兢兢地,手抖着快握不住长戟。
不敢驱赶更不敢说话,明明是看守方,却乞求似的望着石念赤。
一大早发什么疯,到时间不进副本还被抑灵针惩击的啊,贼他大爷的痛。
石念赤正要过去劝说,发现占琴落一身血污洗净,血迹斑斑的手腕都白净纯洁,一点都不像前一日还在面无表情大杀四方的人。
他在等人。
……
他突然又想起雨林副本里,魇鬼变的小男孩在等哥哥回家。那是占琴落唯一稍有停滞的瞬间,大概两秒,才把长刃捅穿心臟。足够难得的温柔。
石念赤问看守:「今天有人要来吗?」
看守摇头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没。」
行吧,但占琴落觉得有人来,就当有人要来。
石念赤干脆也坐下来。
看守咬着牙,眼泪都吓溢出来了。
抑灵针的攻击来势凶猛,他忍过了第一波剧痛,第二波头晕目眩,第三波脚底被炙热感灼烧,第四波——他扛不住了,血都从未痊癒的腿伤往外冒。偏偏占琴落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石念赤生硬地劝说,「占琴落,要不咱们——」
「走了。」
修长的身影往传送阵里走。
石念赤紧随其后:「可太好了,咱们赶紧通过,让外面那些人好瞧,那些人没心没肺的,爱来不来,哪里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苦——」
占琴落进了传送阵,传送阵的阵关了。
石念赤一楞,他都不等他!亏他还替他说话安慰他!!
守卫赶紧开了第二个传送阵,恨不得赶紧把两位祖宗送走。
见石念赤半天不动,小心翼翼地问:「可能你身上在流血?」
人家一身干干净净的,怕被弄脏?
石念赤扯了扯嘴角。
他陪他等,他还嫌弃他血的味道难闻?!
不是邪修都挺喜欢血腥味么!
很快,石念赤的愤懑不满化作灿烂笑容。
新副本在旷野之上,第二个副本追着他打的人,被占琴落随手捡起的火符绑在弓箭上,一箭追着无头鬼的脑袋,跟着回了身体,两者一齐爆炸,用的正是对手的拿手弓箭技能。
那傻子倒下时还震撼得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看一遍就会啊,你不服气?」
石念赤帮占琴落处理边角冒出来的小妖魔,一脚踹开。小人得志极了。
他根本不用去管大隻魇鬼的或是其他其他修行弟子,安心地将后背交给占琴落。
他甚至都忍不住看一眼占琴落的手腕,他到底有没有打抑灵针,这一看了不得,打足了五针。
他们一天连过三个副本,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副本进度太快,直接追到修行弟子最多的副本里。
多人混战,漫天咒符飞散。
占琴落根本不怕,灵咒奇蹟般地也造成不了伤害。
石念赤仔细看了才发现他藏真身在水里,在这种人人厮杀的境地里,没人敢玩这么简单又容易死的一招。占琴落硬是带着他,靠着这招讨巧到了据点换到下一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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