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司枝涟冷声,「我心意已决,你别做多余的事。」
他看着占琴落的背影,忽然又笑道:「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早点没呢。」
风吹动占琴落的一袭白衣,衣袖在雪夜里微微随风翻起。
「不全是因为师姐。」
占琴落看向司枝涟,语气淡淡,「师父当时愿意收留我,我很感激。」
雪压下竹枝,咔嚓的轻响。
司枝涟勾了勾唇,曾经在他面前,衣衫褴褛破败,浑身伤痕,眼神平静无波,眼里同样是对生死无惧也无所谓的少年,转瞬成为了杀伐果断,还会明着暗着威胁他的男人。
难怪他曾经多么希望,他和他之间没有横亘那么多的复杂交错。
司枝涟:「既然你有感激之心,正好有个让你报恩我的机会。最后帮为师一个忙。」
风水轮流转,震惊不断的人成了司嫣兮。
她一早起来,听说预言石毁了。
还没从震惊里回神,衝到主殿内,见司枝涟和莫沧珑都健在,司嫣兮鬆一口气。
司枝涟瞟一眼占琴落,又看一眼莫沧珑,「以抵换生死的秘法代替献祭了。」
「太好了!」
司嫣兮回身抱住占琴落,像是因参与的人里有占琴落,而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占琴落伸手轻轻搭在司嫣兮的腰上,看一眼司枝涟,不做声。
司嫣兮兴奋得问道:「预言石毁了,是不是规则也没有了,你们有什么感觉吗?比如……观念突然变化?」
「好像……没有吧?」
兰衣烟茫然地看一眼兰亿年,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的。」
司枝涟散漫地开口:「比如,我突然想通了,邪修不邪修的无所谓,我只想回山里养老。」
司嫣兮:「……」
听起来怪敷衍的,豁达得是不是有点突兀。
兰衣烟手举得高高的,「师父!我玩够了一定会回去看你的,还带好多酒!」
司嫣兮开心笑道:「我也是!」
占琴落跟着司嫣兮应了一声,「嗯。」
唯独没有说话的人是兰亿年。
司嫣兮和兰衣烟都看向他,兰亿年低着头「嗯」了一声。
就连「嗯」的一声,都没占琴落热情。
司枝涟轻瞥一眼兰亿年。
或许也察觉到自己冷淡,兰亿年勉强挤一个笑容,「我也是。」
回到冰雪覆盖的白溪山谷,莫沧珑笑着打趣:「你装得真不像啊。明明打定主意要献祭,还非得捏造一个谎言,等他们回山上来,我直接给领到你墓前?」
司枝涟冷笑:「你说了一路,还没说够?」
「师兄,你真的好容易被人看透啊。」
莫沧珑啧啧摇头。
「别废话了。坟地我一早选好,你下山前把我放过去。」
司枝涟拿出预言石,丢在地上,「开始吧。」
「……」
莫沧珑却是笑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预言石,「师兄,你知道你想留下一个人的时候,会用极端强烈的手段吗?」
司枝涟皱着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莫沧珑拿着的预言石。
「我就看看它,我要是真发动,你不一下子就抢了?我哪里抢得过你。」
几乎不给司枝涟任何反应的时间。
预言石发出淡光,司枝涟动弹不得,他的脚边不知何时被灵符们缠上,都不是些正经灵符,小修士们打闹玩乐用的,可拖延的短短一会,足以让预言石的光芒死死缠绕在莫沧珑身上。
淡光从预言石的裂缝里发出,缠绕上莫沧珑的手腕,仿佛沿着经脉,要吞噬掉手主人。
很快,莫沧珑的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洞,越来越多的淡光从他身体的各个洞中溜出。
「比试大会期间,我从修士们身上偷摸着收了不少东西,能短暂困住师兄就够了。」
「师兄,死是我的心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就算我酿成滔天罪过,连师父都要将我逐出宗门,可你也舍不得我。哪怕我是个罪人。」
莫沧珑笑着笑着,泪水几乎要瀰漫流下,他哽咽着说:「师兄,你太心软了。」
「师兄,我最后,让你坏一次好心情。」
预言石的光毫不留情地将莫沧珑包裹,完完全全地将他吞埋。
「离开之前,和你再看了一次比试大会,我反正是一点遗憾都——」
莫沧珑消失在司枝涟面前。
风雪簌簌,银白的月光洒在雪地上。
昨天堆的雪人,今天已经软软趴趴。
东西总是这样,被风雪轻易破坏,没法恢復原样。
司枝涟倚靠在廊下,也不记得回来多久,日日夜夜周转多久。
他一直在喝酒,大部分时候沉默着看着院落里的雪地。
有时候,他会看见拿着红缨枪掐架的莫沧珑和龙阑颐,有时候,他看见的是抢年月酥的司嫣兮和兰亿年。
可眼睫上落雪,轻轻一眨。
漆黑的眼眸里,总是映着空无一人的雪地。
迟迟不会到来的春天,永远不变的落雪。
也不是非要呆在这里不可,而是没有想去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