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睡觉吧。」
「我不能当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没生气,本来也没想着干什么。」
「嗯?」
「这种事情需要你同意,你不想,那就不做,」苏沂修笑着将他放下来,说:「带你来我家,也只是逗你玩罢了。」
「但是想和你呆在一起是真的。」
他说着,又将陈风往怀里圈了圈,按熄了床头灯。
时间还早,可他睡不着,也不想睡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清醒的床榻时分,小的时候,父母总爱在睡觉前絮絮叨叨地说上好久,有时绊几句嘴,有时大笑出声,苏沂修认为那就是家。
后来他背着陈风走过烟火长街,和他一起如寻常人家那般到庙宇间许愿,如今他也与人共枕而眠,平淡,安稳,常有喜乐,家从模糊的概念逐渐变为具体的实物,他知足了,认定了,就与这人一同经营下去。
翌日早上的九点钟,苏双州看着只有自己的店铺,连连嘆气,这就是招家里人当员工的后果,谈恋爱了要划水,还没法辞退。
陈风的皇帝日子不剩几天,他看着日历,马上又是去医院的日子,在这之前趁着身体还行接了一个单子,剩下的时间用来画他的五十张「定情信物」,现在已经三十来张,只等着够了数一併交给苏沂修,他看了眼手上的素戒,这两样便是彩礼和嫁妆了。
临近高考的日子,他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想起自己当年在考场上被空调吹得直淌鼻涕,他一直认为那便是他被调剂到土木的原因,忿忿不平了好些年。
如今高考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话题,市立医院不远处的高中门口聚满了人群,认考场的考生排着队往里走,陈风匆忙拿手机拍了几张,发给了苏沂修。
【修】:你去学校了?
【陈风】:没有,路过这儿。
【修】:去哪里玩了?
去哪里?陈风挤在电梯的角落里,心想着这是去受罪。
【陈风】:不去哪,很快回家。
【修】:今晚想吃什么?
医院的早晨人满为患,护士站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一位又一位病患和家属走进医生办公室,或哭或笑地走出门来,陈风扎上了港针,今天化疗的病人很多,没有床位,只好去了输液室。
走廊尽头的阿姨不见了,另一个面孔出现在她原本的床位,陈风匆匆看了一眼,自顾不暇却难免为别人伤感。约莫九点多钟挂上了吊瓶,陈青将他安置好之后离开,拿着报告去了医生办公室。
「张医生......我是陈风家属......」
「我有印象,过来吧。」
办公室里每个医生跟前都排着队,滑鼠点击的「嗒」「嗒」声不绝于耳,张临解答完最后一位病患的问题后,将陈青带到了人少些的休息室。
「你哥哥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肿瘤分型没法打靶向药,化疗也没有用,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
陈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隻手掐在一起,望眼欲穿地看着,等待着医生的话里出现转机。
张临长嘆一口气,抬头看着陈青:
「要治下去对吧......毕竟还很年轻......」
「要治的要治的,」陈青连忙回答,「医生你看能不能换方案什么的......」
「换方案我们考虑过,作用不大......能接受出国治疗吗?」
作者有话说:
我虐不长,相信我
第30章 骗子
陈青拿着张临医生刚刚开好的手续单,陈风坐在椅子上和苏沂修聊着天,他想念这人做的金针菇了,于是几番协商后决定今晚再加这么一道菜。
他今晚一共点了四道,也不管吃不吃得完,左右苏沂修比他能吃,能帮他解决掉不少。
陈青双目无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我参与的一个医疗项目,目前正在研究一种新药,对胃部恶性肿瘤效果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你哥哥这种分型......」
「但副作用也很明显,目前进行到第三期,治疗过程需要在国外进行,你好好考虑......」
「可以的话,我会帮你提交申请。」
陈青耳边还迴响着张临医生的话,这是陈风最后的希望,她满口答应下来,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告诉陈风。
梁和刚忙完一阵,走至她的身边。
「决定了,要出国?」
陈青点点头,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滴。
「去。」
「......什么时候走?」
「等所有手续办妥了吧......一个月左右......」
「你哥那边......」
「我想办法告诉他。」
还没说几句,护士站的呼叫铃响起,梁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去。
陈青抬起眼,熟悉的走廊,熟悉的身影,手术专用的电梯里推出来一个又一个病人,她看着康復的人到护士站办出院手续,看病患的家属手捧着鲜花来迎接,羡慕,嫉妒,恼怒,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拿出手机联繫看店的伙计,结了工资,满口抱歉地说自己要关门一段时间。
「你接活的话就去店里,我可能要很久不会回来,房租我来交......」
临床试验,医疗的费用可以减免,但生活费仍然需要自己承担,这是今天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