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桌子头晕眼花的踉跄站起来,昂头看着被吊在半空张嘴吐舌头,猛晃双腿,拼命朝我伸手求救的一双男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眼泪干涸在了眼眶里,他们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还萦绕在耳边,我暗暗攥紧双手,指甲嵌进了掌肉,压下心底的恻隐,我理智了抹了把眼睛,麻木地笑出了声,「爸、妈,就让他们下黄泉给你们赔罪去吧!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我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些年这么好过的!
看完两个人最后一眼,我决绝地转身就跑出了屋子。
踏进庭院的那一秒,我终于不用控制地抬胳膊捂着眼就哭出了声。
原本,我也可以有妈妈的,我也不用做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的。
我妈,原本是不用死的……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死了我妈!
颀长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了清风朗月下,「落儿。」
他信步走过来,抬手捧住我的脸蛋,拇指帮我拭去脸庞的泪痕,「都过去了,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说完,温暖地把我拢进了怀里。
我拿下胳膊趴他胸口上又哭又笑,「上清,是他们害死了我妈,他们去给我妈偿命了,他们终于去给我妈偿命了!」
「嗯,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天经地义。」
「上清,我还要让他们一无所有,我还要把属于我爸妈的东西全部都拿回来,一根筷子,都不给他们留!」我趴在他身上咬着牙,一字一句坚定说。
他抬起大手疼惜地抚了抚我脑袋:「娘子儘管放手去干,本座做娘子的后盾。」
「上清……」我闷头埋进他的心房处,任眼泪与额上脏血全都抹在他的深青色衣袍上。
靠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我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房间里的狐狸,真的是我爸妈吗?」
他把唇贴在了我额头的伤口上,吮了口血,薄唇染上一抹殷红,出奇的妖冶:「幻术而已,娘子的爸妈都已经魂去二十多年了,若是能来人间索命报仇,也不至于让娘子白受这么多年的苦。」
好像,是这个道理。
「鸡打鸣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我用手背擦擦眼泪鼻涕,准备从他怀里出去,可他却突然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惊讶:「上清……」
他低眸深深看了我一眼,抱着我轻轻道:「娘子头上流血了,乖些,我抱你回家。」
他、要抱我回家……
瞧着皎洁月光下那张俊逸清隽的脸庞,我鼻子一酸,突然很感动。
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人,好像也就只有他才会把我当成孩子哄,毫不吝啬地给予我温暖,给予我这种踏实宠爱的感觉……
——
次日下午,德发叔来我家报丧了。
我舅舅舅妈死了,双双吊死在家里卧房的房樑上的。
奶奶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沉默了几分钟,随之双手别后,嘆了句:
「都是命中注定啊!早前亲家给他盖房子的时候,我就瞧过,那砖瓦房一楼卧房里,用了楝木做房梁,楝木不做床,不可成梁,更何况还是刷了红漆的楝木,那是死煞啊!
虽说用黄符带包住了头尾,可压一压,可生财,但那种风水邪阵成不了大气候的,迟早会遭反噬。奈何我几次苦口婆心劝谏,亲家都不听,还非听信外地术士的鬼话,坚信什么富贵险中求。
可悲啊,临了,还是应了这个命数,楝木楝木,给他们入殓了!」
德发叔揣着手伤感唏嘘:「这件事,老林也和我说过,头几年还在和我显摆家中房樑上供了招财的玩意儿,所以这些年来,他才能每次打牌都摸大的。没想到,这招财的玩意儿最后竟成了索命的厉鬼!」
说着,德发叔又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坐在奶奶后面抱着红薯啃的我,话中有话地说道:「其实老林老两口的死,归根究底还是招惹到了狐大仙,看事先生说了,那狐大仙只有碧落丫头才能赶走。
昨晚你们要是愿意对老林两口子伸出援手,他们两口子或许就不会死了……当然我也不是怪罪你们的意思,阳差奶奶,我只是觉得,好歹亲戚一场,你们干嘛要把事情做得这样绝。
我也知道,碧落丫头以前在老林家吃了不少苦,可人家都说,娘亲舅大,再怎么说,他们两口子也是孩子的舅舅舅妈。」
「德发叔你就别难为我奶奶了。」
我捧着红薯面无表情直截了当地说:
「是我不想救他们,但他们的死,你也别赖到我身上。我对道德绑架不感冒,他们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造的孽,老天爷要收他们,我凭什么管。」
德发叔噎住,憋了几秒钟后支支吾吾说:「可你总得念着些他们的好,当年阳差奶奶病的床都下不去,是你舅舅他两口子看你年幼,怕阳差奶奶病重照顾不了你,才主动出面要走了你的抚养权。
这些年来把你当做自家孩子养,供你吃喝供你上学。虽然他们两口子是偏心自己儿女点,可那毕竟外甥女和亲生骨肉还是有些区别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人的心臟本来就不在正中间,又怎么能不许人偏心呢。
碧落丫头你是被寄养在你舅舅家的,总不能要求你舅舅抛弃自己的子女,事事以你为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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