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才因为打牌缓和的气氛又有些僵了。
「怎么了,」纱羊催促道,「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输不起吗?」
宁楟枫僵着脸,向恆乞儿伸出手来,硬邦邦地道了句,「抱歉。」
没有丝毫诚意可言。
恆乞儿不知道什么是握手言和,就只学着宁楟枫的话,说了句「抱歉。」连语气都復刻了出来。
纱羊也不为难他们,拍手道,「这就对了。」
「来来来,」司樾洗了牌,「接着打。」
两人立刻分开,回过头盯着桌上的牌,再不看对方一眼。
第二局又是司樾赢,恆乞儿并不会打,宁楟枫出牌又很规矩,两人哪里能和司樾比,她赢得理所当然。
她琢磨着两人,「既不能得钱,又不能得清静,那我也没什么事要做了。这样吧,西北院墙外有一颗枣树,你们去给我摘几颗青枣回来解解渴。」
宁楟枫一愣,迟疑道,「真人,院外的树都有人料理,何况我们也出不去。」
「那树有一杈子伸过来了,你们在院里摘就是了。」
「这……」宁楟枫还是犹豫。
「我可不是在消遣你们。」
司樾转着牌,「所谓窃钩者诛,窃天下者为诸侯。你们还小,先从枣子窃起,一步步往上窃,等长大就成诸侯了。」
宁楟枫更不想去了。
他不去,恆乞儿站起来就往外跑。
宁楟枫睁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又犹疑地看了眼司樾,最后猛地起身,追了出去。
「你这样不太好吧。」纱羊同样犹疑,「干什么不行,教两个孩子去偷东西。」
司樾翘起脚喝了口茶,「我倒是不想让他们偷,我想干的你又不让我干。」
「除了问孩子要钱、让小魔头远离你,其他的你干什么不行?」
司樾从茶杯上睨她,笑道,「你确定?」
「怎么,」纱羊问,「你想让他们干什么?」
司樾只是笑,纱羊摆手,「你还是别说了,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安心罢,」司樾倚着桌子,端着茶盏晃脚尖,「我给了傅老头十万叶子,够买他两个枣了。」
另一边,恆乞儿宁楟枫已来到西北院墙之下。
果如司樾所说,墙外枣树长了过来,一丛枝杈越过了围墙。
戌时末,四野之下只有一轮淡淡的月。
宁楟枫在墙根下仰着头,见风过树影摇曳,心情和那树影一样,也沙沙地摇了起来。
「子曰: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他犹豫着对恆乞儿说,「人家辛苦种的果子,我们就这么摘了……万一要是被发现了,你我都得被赶下山去。」
恆乞儿没理他,只仰着头四处张望,寻找能翻过这丈高围墙的方法。
他也知道偷是不好的,但这是司樾的命令。
他若不偷枣,司樾就不喜欢他。
这和不偷鸡奶奶就要饿死是一个道理。
宁楟枫心里发慌,身边又只有恆乞儿一个人,他伸手拉他,「我和你说话呢!」
恆乞儿甩开他的手,严肃地看着他,「你走!」
「我……」在礼法道德面前,宁楟枫说不出理直气壮的「不走」,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他便把矛头指向恆乞儿,「你也算是被裴玉门救了的,自当恪守门规,怎么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恩将仇报的事来?」
这话让恆乞儿思索了一会儿,他又想起奶奶说的,不能偷东西。
片刻,他思索出了结果,对宁楟枫道,「要,师父。」
他是想说「师父要枣」,落到宁楟枫耳中就成了「我要师父」。
「你还真会溜须拍马……」宁楟枫心中不快,哼了一声,「要是你师父让你杀人放火,你也去?」
他点头,「去。」
「你——」宁楟枫睁大了眼睛,「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他虽然想拜入高人门下,但若那高人是个鸡鸣狗盗、残暴无情之徒,那他断不会与其沆瀣一气。
恆乞儿不想和宁楟枫废话,推开他,试着往上爬。
见他真心要摘枣,宁楟枫诶了一声,在墙下左右为难地踱步。
他一边觉得不问自取是为盗,一边又担心这是不是真人的一道考验。
犹豫良久,宁楟枫终伸出手来,「罢了罢了,只这一回,你蹲下,我踩着你爬上去。」
恆乞儿退开一步,指着地上,「你。」
「你要踩着我?」宁楟枫瞪着他,恆乞儿不输人地瞪回去。
宁楟枫看着恆乞儿。
男孩比他小、比他矮、又比他瘦,方才在院里撕扯时,他清楚恆乞儿身上没几两肉。
踩在这样的人身上,也称不上好受。
「罢罢罢。」宁楟枫在墙根底蹲了下来,不太情愿道,「你上来吧。」
恆乞儿并不想和宁楟枫接触,但他刚才四处试了,这光溜溜的墙面实在爬不上去。
他只记挂着枣子,宁楟枫一蹲下来,便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
宁楟枫本以为自己得受点疼,却没想到恆乞儿踩上来后他并不委屈。
「你怎么这么轻,」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跟个女孩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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