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下来,不说在剑道上有什么长进,至少身体结实了许多。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恆乞儿学了清洁咒,人变干净了;
读了书,精神清爽了;
吃饱喝足又学了武艺,身上也开始长肉。
如今的恆乞儿和刚上山时蓬头垢面、一身虱子小乞丐天差地别,恆铁生有时看着他,都觉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和恆婷珠几次想要私下找恆乞儿,却一直没有机会。
放了学,恆乞儿不是在山长那里就是在司樾那里,要不然就是在宿舍里和宁楟枫、凌五一起睡觉,根本找不到空隙。
远在乙堂的恆婷珠尚且不甚了了,可恆铁生挨着恆乞儿的座位,日復一日地看久了,有时候总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还有恆家村都离这个小乞丐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在偶尔宁楟枫、凌五和恆乞儿三人一同上下学时尤甚。
那个高扎墨发、抱着书卷的恆乞儿走在宁楟枫身旁,并无多少突兀。
不知何时,他和他们慢慢不是同一路人了……
三月底,天气暖和了起来,也到了裴莘院一月一次的假期。
学院给孩子们放了假,他们可以在宿舍休息,也可以去山脚下逛逛。
裴玉门山下都是和门派有关係的百姓,相对安全。
即便如此,下山的孩子也都需要找先生领一枚通讯符,至少三个人结伴出行。
这些孩子来了裴玉门一个多月,却还从未了解过四周的风土人情,难得有机会,整个裴莘院几乎都空了,所有孩子都结伴着下山玩耍。
唯独恆乞儿没去。
他照旧跑去司樾的院子里,打算描一天的字。
纱羊又在院子里摆弄她的花,见到跑来的恆乞儿,咦了一声,给了他开了门,问:「难得的休假,你不出去玩吗?」
恆乞儿摇头,「读书,和师父,一起。」
念了一个月的字,恆乞儿说话虽然依旧不连贯,至少顺序是对了的。
屋门打开,司樾扛着鱼竿走出来,回了恆乞儿的话:「那真是不巧,我今天要出门,你自个儿在屋里读书吧。」
恆乞儿愣了愣,马上把书收进怀里,改口道,「不读了。」
纱羊蹙眉,「怎么能这样……」
「随你干什么,」司樾走出屋子,「这房子给你了,我今天要去干大事。」
她走一步,恆乞儿就跟一步,一直走出了院子。
「干什么。」司樾回头看他,「别跟着我。」
恆乞儿仰头巴望着她,「师父。」
「撒什么娇,我不吃这套。」司樾冲他挥手,「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凑热闹。」
「你能有什么大人的事。」司樾不吃恆乞儿的撒娇,纱羊却心软了,「不就是钓鱼么,带他去看看嘛。」
「钓鱼带孩子最烦了,」司樾拧眉,「一会儿要撒尿,一会儿又饿了,再一会儿又说想回家。哼,这么好的黄道吉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影响我钓鱼!」
「人家背井离乡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你做师父的,带他下山看看怎么了。」纱羊叉腰道,「你天天去钓鱼,天天都说是黄道吉日,也不差这一天。」
她飞进屋里,拿了一包点心,用手帕包好,塞给恆乞儿,「喏,跟你师父去吧,饿了就吃这个,无聊的话就让你师父叫我,我带你回来。」
恆乞儿接了点心,仰头巴望着司樾,小声地唤,「师父……」
司樾耙了耙头髮,烦心。
第37章
近日鳞仃湖有化冰的趋势, 已经不能坐在冰面上钓了。
司樾提着小马扎坐到岸上,恆乞儿便蹲在她身边,仰头望着她。
「我要打窝了。」司樾嘱咐他, 「今天你安静点, 别吓跑了我的鱼。」
「饿了就吃, 困了就睡,渴了就喝水。」
她取出一个大竹筒,戳到自己和恆乞儿中间,里面装了一竹筒的水。
「尿尿就去河里;掉下去就喊一声救命, 别喊多了, 呛水;閒着没事就看你的书;实在无聊了就扯我袖子,我让纱羊带你回去。」
一口气全部交代完毕后,她问:「听懂了?」
恆乞儿点点头。
「好。」司樾往湖里扔了一坨坨的小米糊糊团,继而抬头看天,「风雨欲来, 云厚水盛。不错,鱼儿都该出来透气了, 看我一桿入魂——」
她把钩子甩进了浮冰的空荡里。
恆乞儿仰头看着她, 见她又坐下, 用一隻脚踩着鱼竿, 双眼严肃地盯着湖面。
严肃半刻钟, 司樾一仰脖,闭上眼睛睡觉了, 只用一隻脚来管着这湖宝藏。
恆乞儿坐着,看了看四周。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湖。恆家村只有小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湖——第一次是在梦里。
如此说来,他从未见过湖, 为什么梦里会见到湖呢……
岸上钓鱼者不少,或许如司樾所说,今天真是钓鱼的黄道吉日,但来的多是男人,难得看见女人。
恆乞儿回眸看向司樾,想起个事来:
师父是男的还是女的?
恆乞儿盯司樾看。那张脸虽然平平无奇,但五官上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地透出半分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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