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恆乞儿迷茫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魔……没有来我们村招人。」
「啊,这倒也是,是魔的不对。」司樾一笑,「可你既受了委屈,日后还想庇护黎民么?」
「委屈……」恆乞儿蹙了蹙眉,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委屈,又道,「裴玉门待我好,我听门派和师父的话。」
若是裴玉门和司樾让他庇护黎民,那他照做就是。
「一口饭而已,就算得好?」
恆乞儿不解地看着她,「不好么?」
司樾一顿,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一口灌下酒,把杯子往托盘上一放,食指对着恆乞儿划了一圈,「转身。」
「哦。」恆乞儿乖乖转了过去。
他甫一转身,背上便传来细微的痒和热。
「好了。」
恆乞儿猛地回头看向司樾,眼中闪动着光彩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
「别乐,」司樾摇了摇食指,「你背后的画还在,只是你每升一个境界,它就会淡一分,待你渡了劫,那画也就彻底没了。」
「渡劫……」恆乞儿脸上的惊喜瞬间化为失落,「连师父都没能飞升,我又怎么可能……」
「那我就管不了了。」司樾挑眉,「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灾星是你的命,只有你自己能改。我哪有改命的神通,要是能改,我倒想改改我自己的呢。」
恆乞儿惊道,「师父也想改命?」
「是啊,」司樾又拿起了酒壶,「改改我这天天钓袜子的破命。」
恆乞儿望着她,忽地反应过来,「师父!您还要我的,是不是!」
「你小子——」司樾睨着他,「坏得很。」
「这么巴缠着我,合着就是为了改命。我说咱们非亲非故的,你怎么就非认我作师父。小小年纪就这么工于心计,把这事藏了整整一年,长大后还不知道怎么狡猾。」
「师父,我…」恆乞儿想要辩解,可司樾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是为了改命才缠上司樾的,也的确瞒了她一年。
可是、可是……「我不会害您的。」
这句话里决心有之,承诺有之,但更多的是委屈。
他若想害司樾,何必现在说呢。
「得了,」司樾从托盘上撕了个鸭腿下来,塞恆乞儿嘴里,「左右我兜里就这几个钱,害也害不出什么名堂。」
恆乞儿拿着油滋滋的鸭腿,看了看司樾,又看了看鸭腿,接着大口咬了上去。
他一边嚼一边对司樾含含糊糊地说,「师父,我以前做过梦,梦见我长大成了富人,建了一座岛供养您。」
司樾把另外一个腿撕了下来,「什么岛?」
「一个在湖上的岛,上面可漂亮了,只您一个人住。」
「你就不能再出息点,建个什么翡翠宫、黄金屋给我吗。」
恆乞儿茫然地嚼着鸭腿。
司樾嫌弃道,「你看看你,连梦都做得这么寒酸,以后还如何出息。」
「下次记得梦一个真金白银的大宫殿给我,琉璃作瓦、金银作砖、玻璃作窗,要配良驹千匹,宫女三千八百人,舞姬、乐师一应俱全,一日三餐罗汉宴,喝要琼浆液,泡要金池水,这才叫梦呢。谁要一个人住在小岛上啊,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还湖上的岛——你要我吃什么,自己钓鱼?你成心饿死我?」
恆乞儿听了,目瞪口呆。
「师父……」
「嗯?」
「您好世俗。」
「你懂个屁,」司樾指向他手里的鸭腿,「这也是世俗钱买来的,你高雅,还我啊。」
恆乞儿连连摇头。
他在司樾这里把托盘上的鸭子分吃了,吃了肉,睡意便涌了上来。
恆乞儿不记得自己是几时回去睡觉的,只是睡梦中都忍不住反手去摸自己的后背。
师父没有赶他,没有嫌弃他,她虽没有直接去了自己身上的邪气,自己这辈子也未必能够飞升——但恆乞儿想,他真的在乎邪气么。
只要这邪气不会害了师父和裴玉门,而他又能和师父在一起,继续现在的生活,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灾星。
可若师父要赶他走,就算他不是灾星了,那又如何。
恆乞儿以为自己在乎的是灾星,是身上的那张符,直到如今才明白,他在乎的是一个容身之所。
被司樾摸过背后,那刺青似乎真的再没有从前那种隐约的刺痛感了。
连着一个月的心结终于解开,恆乞儿如释重负地睡上了一觉。
翌日早上,还是宁楟枫把他推醒,「恆弟、恆弟,快别睡了,山长来了!」
恆乞儿蓦地睁眼,见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他从炕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穿衣穿鞋往外跑。
「嗳,你的剑不要了!」凌五取了恆乞儿落在房里的剑追了出去。
恆乞儿一顿,接过来点头,「多谢。」
今日就是结业考试的最后一试,只等考核结束,过了除夕,他就能正式拜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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