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树的原因, 这会儿正是各家吃晚饭、出来閒聊消遣的时候,可村子里安安静静的, 看不见半个人影。
「问问看。」司樾对着就近的一户人家扬了扬下巴,「看他们愿不愿意租房子给我们。」
恆子箫应了, 上前叩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条缝, 缝里露出半张男人的脸来。
「这位壮士,」恆子箫对他作了揖,「我们是路过的修士,想找村长租一间房。」
男人上下扫了他一眼,沉沉开口,道,「往东走,第九棵柳树前就是村长家。」
说罢他立即关上了门。
恆子箫回头看向司樾,司樾道,「走罢。」
两人往东去,找到了第九棵柳树前的房子。
样式上来看,确实比其他房子要结实干净一些。
恆子箫上前叩门,这一次门开得不慢。
何家村的村长不是恆子箫印象里的老伯,而是一位肩宽体硕的壮年男人。
「什么人?」村长强壮的身体直接堵住了门口,不让人窥视到屋内半分。
「您就是此处的村长?」恆子箫问。
「我是。」男人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什么人?」
「劳驾,我们是路过的修士,想在这里租一间房子,暂住一段时日。」
「修士?」男人打量了他一番,「你是琭海宗的弟子?」
鹿城乃琭海宗的契地,故有此一问。
恆子箫摇头,「不,我们只是云游到此。」
「这里不接待修士,」男人面色冷然,「请另寻他处。」
「且慢!」恆子箫手腕一翻,取出十两银子来。
男人扫了眼他手里的银子,收入怀中,从门里走出,「跟我来。」
他带着恆子箫和司樾一路往深处走去,何家村依山而建,村口低而村内高。
一连走了两刻钟,已是上了山。
在村子的最深处,有一块荒废了许久的白地,杂草丛生,背后就是山林。
白地与山林交界处,有一老旧的平屋。
村长把他们带到那里,说:「只有这一间空房,你们要住?」
恆子箫看向司樾,司樾没有摇头,他便道,「住。」
「你们要住几天?」
这话让恆子箫微微蹙眉。
十两银子租这样的破房,别说是几天、几个月、几年,就是直接买下也绰绰有余。
他又看向司樾,司樾笑眯眯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恆子箫想了想,反问对方:「能住多久?」
村长毫不客气道,「最多半个月。」
「这太不合理。」恆子箫道。
「我们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村长道,「我可以把钱还给你。」
「一个月。」恆子箫说。
「不行,最多半个月。」
他如此强硬,恆子箫只得应下,「好,半个月。」
他亏了大本,可村长还没完,又加了条件,「天黑后不许到村子来,否则立刻赶你们走。」
若是刚下山的恆子箫,必要和他理论,可经历了菜人案,一路上又有司樾的点拨,他愈发心细,以为这何家村必有蹊跷。
「好。」他面上应下,「但你们也不能随意出入我们的房间。」
村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侧过身道,「放心,这里没人对修士感兴趣。」
他只说了这些便转身走了,既不给饭菜,也不借被褥,单把他们丢在这荒郊野外。
「这村长好生无礼。」纱羊从司樾衣服里飞出来,「而起看起来很讨厌修士。」
「诶——」司樾对着眼前的房子长吁一声,「十两白银就换了半个月的破房子,真是血划算。」
恆子箫低下头来,愧疚道,「弟子无能。」
「无妨,反正不是我的钱。」
恆子箫在洪府赚的钱全都搭了进去,好在他检举有功,官府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三七分成,司樾给了他六两,否则他还得倒亏不少。
他推门进屋,迎面一股扬尘。
恆子箫猝不及防吸入,咳嗽了两声,侧过身来对司樾道,「师父稍等,待弟子打扫之后您再入内。」
「好好好,」司樾一笑,坐在了门口的木桩上,「你还算殷勤。」
恆子箫挥开扬尘,踏入屋内。
和这间屋子一比较,洪府给他们准备的住处也还算得上干净整洁了。
屋里空空如也,只有侧倒在地的一张四角桌,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唯有铺满了全屋的厚灰。
月光洒入,这积满灰尘的空房透出两分萧瑟和一分阴气。
恆子箫抬手,指尖闪过蓝芒,他连施三次清洁咒,才将灰尘除去。
待扶起倒地的桌子后,他再请司樾入内。
纱羊进来就是一声长嘆,「都说人往高处走,我们倒好,越走越落魄了。」
她说完这句话,马上撸起袖子开始布置房间。
司樾就坐在那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人忙忙碌碌。
收拾之后已是夜半,恆子箫凑到司樾身边,寻求她的意见,「师父,我想出去探查一番。」
「这么晚了,还是白天去吧。」纱羊道,「那村长不是不让我们晚上出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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