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师父的确是魔,可她不是邪道!更没有教过我杀人偷生之法——」剑光一闪,恆子箫再不废话,抽剑前扫!
冷厉地剑气直衝幻象斩去,这一剑十年如一日,正如当年他回答纱羊所问——
所谓师父,乃学生之楷模。
是仙是魔又如何,若他不认同她,何必拜她为师;若他拜她为师,那必是认同她的道。
司樾身上谜团重重,唯有一点恆子箫能够确定:
那便是司樾的道,绝非邪道!
一剑扫出,那幻影纵身起跃,升至空中避开了剑气。
恆子箫踏气腾空,手中长剑斜削,紧追而上。
『司樾』一脚踏在他的剑上,绷脚将剑踢偏。
恆子箫顺势转身,回身再扫,一剑削下她颈旁两缕发梢。
那『司樾』不耐地轻啧一声,后跃开去。
她落在大殿的柱上,双手结印,卸下了温柔的假面后,五官狰狞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她双臂大张,底下数十张白布同时扬起。
那冰床上的几十傀儡同时睁眼,从床上迟缓地爬下。
待落了地,晃晃悠悠地站稳身形之后,数十双眼睛一齐望向了恆子箫。
这样的眼睛无疑是悚然的。
数十张面孔同时挤进恆子箫一人的眼中。他们没有生命,动作神态如老旧褪色的皮影人一般,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恆子箫心臟一抽。
这些年行走在外,他见过的妖魔鬼怪不在少数,可没有一种邪祟,让他像此时这般惊心。
这说不通。
和活刮菜人、剥皮血尸这等邪物不同,这些傀儡的模样并不可怕,称得上干净整洁。
但他看着这些傀儡的脸庞,却没来由地心生恐惧。
「杀了他!」柱上的『司樾』一声令下,数十头傀儡不知从哪提起了长枪短刀朝着恆子箫衝去。
恆子箫抬剑欲挡,截下一把太刀后,正要反杀身前的傀儡,出剑之时,手腕却突然一抖,使剑错了两分,避开了傀儡的身体。
他大脑一懵,刀光又来,容不得恆子箫多想,急忙格挡。
他一剑架着三把大刀,抬脚往出刀的傀儡踹去,然脚抬起,又蓦地落下,再也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身后又有傀儡包抄而来,恆子箫低喝一声,剑上雷光暴涌。
他动用了十成的力,欲一剑清出一片空地。
然数道落雷砸下,却只在恆子箫身周方寸之间,那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了半成已矣,连一头傀儡都没有伤到!
恆子箫一惊,果然不是巧合。
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对这些傀儡下杀手。
他手软,傀儡可不。
在水泄不通的包围之下,恆子箫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终使得有傀儡一爪抓开了他的后肩。
鲜血渗处,他动作一顿,其余的傀儡顿如鬣狗般撕咬上来,一棍敲在了他的膝窝。
恆子箫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眼见头顶又苗刀砍来,连忙抬剑架住了刀刃。
他这狼狈的模样令『司樾』大笑出声,「你看你,这是何苦呢。乖乖听话不好么?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权势佳人,这世上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
「你不是嫉妒那岳景天么,只要按我说的做,百年之内我就能让你超过他,成为新一代的第一剑修!」
恆子箫没空回嘴,他架刀之时,身前露出空檔,立刻有傀儡对着他心窝踹来。
喉头泛出一股腥甜,恆子箫咬牙吞下,拼出全力弹开剑上的苗刀,暴喝一声跪地而扫,强劲的剑气将蜜蜂般围来的傀儡尽数清退。
甫有空隙,他立刻起身,拖着被打碎的膝盖往唯一的大门跑去。
一股莫名的怯意如绳索般束缚住了恆子箫的手脚。
不知为何,只要他一看见这些傀儡的脸,便不由得泄劲,连正视他们都做不到。
仿佛…仿佛他已经亏欠他们许多,再不能伤害他们了一般……
他拼命往那扇门跑去,身后是傀儡们杂乱的脚步和『司樾』那止不住的大笑。
「装什么正人君子!事到如今,你当真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你我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比我更蠢而已——」
她的声音伴随着猖狂的大笑,迴荡在恆子箫耳边,魔音灌耳般挥之不去。
「回来罢,回来罢!天网恢恢,早晚有一结算,不如苟且偷生,尚享一时安逸!」
恆子箫压着烧灼般疼痛的心臟,不听不想,只管往大门跑去。
他衝出大门,回身将门关上。
数十傀儡跟着奔到门后,眼见一隻青灰色的手就要插入门中,恆子箫使出全力,在最后一刻合上了大门。
至此,那些傀儡终于不见,那魔音般的笑声也被隔绝在门后。
恆子箫靠着门喘息良久。
心臟突突狂跳,不止是因为方才被傀儡踹了一脚,更是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和惶恐。
他不知道他在逃避些什么,可再也不敢留在那黑暗的大殿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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