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媿娋都不允许他破坏她唯一的避风港。
……
司樾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徒步上了路。
别说是仪仗队,就连送她的排场也没有。
混沌宫中往来如梭,所有人都脚步匆匆,异常繁忙。
恆子箫跟在司樾身后走着,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游历煌烀界那样,天地之间,他的目光始终只追随着司樾的脚步。
混沌宫周围是热闹的,出宫后需穿过繁华的市集。
恆子箫跟着狄虎一起时,无暇细看混沌的风土民情,如今跟着司樾,倒有了大把时间。
按小世界的说法,这里算是皇城,街道宽敞不说,地面也比沥泽要干净。
自混沌宫出来,内圈没有小贩,多是高门大户和府衙署部,往外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再往外走个十里,才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小摊贩。
司樾揣着手,从那些大户人家的巷子里穿过,往城外去。
哗——
突然间,巷角的一扇小门打开,一盆水正泼在司樾脚前。
司樾立刻往后缩了一隻脚,避开了污水,探头看向泼水的那户人家。
那人泼了水,马上折返回去,门却没有带上。
院子里的声音漏了出来,「娘子你放宽点心罢,魔胎哪是那么容易有的,夫人跟了老爷一千年才有了那么两胎,你才来了多久?要我说,还是不生的好,你要是这么快生出来,让大夫人心里怎么想?」
这尖酸刻薄的训声下,间杂着隐隐约约的啜泣。
恆子箫惊住了,混沌界竟也会有这种戏码,叫他颇有种他乡遇故情的窘迫。
非礼勿听,恆子箫正想加快脚步离开,却见司樾已贴着墙根,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了。
「师父!」恆子箫传音给她,「偷听内帷之事,非君子所为。」
「嘘——」司樾道,「放他君老子的屁,我是恶魔。」
说得倒也中肯客观。
司樾不走,恆子箫只能陪她一起瓜墙李下,紧张地给她把风。
两人就听墙里又传来喋喋不休的抱怨。
「娘子,你见天儿地哭,哭到最后有什么用呢,在这儿哭瞎了眼睛,老爷又看不见。你还是省点眼泪,要哭啊,去老爷跟前哭——梨花带雨,那才叫好看呢。」
这话不说便罢,说了,只让那哭声更加悲恸。
有脚步靠近,那泼水的老妈妈出来了,头上包一藏青碎花的头巾,脸上长一对极精明的眼,背后垂着一根粗糙黯哑的红尾巴,手里挎着个篮子,正要出门,一抬头就撞见了贴着墙的司樾。
「吓!」她吓了一跳,马上怒斥,「你们是什么人!」
恆子箫一时虚慌,司樾却不慌不忙地一指旁边的院墙,张口就来:「我刚来隔壁做事,你们这儿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听见哭声。」
那老媪上下打量了恆子箫和司樾一眼。
她很快越过了司樾,目光只落在恆子箫身上。
她眯了眯眸,使那对本就细长的眼睛愈发精明。
老媪起疑道,「瞅他的模样,可不像是个杂役。」
「哎呦,婶子好眼力。」司樾露出两分得意之色,「这位可是我家老爷的近卫,我的大外甥!在宫里都有走动的,多亏了他,我才能来这样气派的府邸。」
「原来是锦老爷跟前的人。」那老媪信了。
恆子箫长得冷俊,腰间又配着剑,但穿着又不富贵,确实像个高级侍卫。
「好婶子,和我们说说。」司樾又瞄向她身后,「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有什么可说的。」
老妪回头,看了眼门里,丝毫不避讳里头的人,就站在门口说:「内院里的事,到哪儿都一样。」
听了这么久,就这句话让恆子箫深有感触。
果然是到哪儿都一样。
「我就闹不明白了,」司樾倚着墙,歪斜着的肩膀流露出两分乡下痞子样,「这中城、又是混沌宫旁,住的都是大妖大魔,能勾搭上他们的自然也都不是小人物,怎么会为了争风吃醋抽抽搭搭的,眼皮子竟比我们这些小妖精还浅。」
「那也未必。」老媪冷嗤一声,「正牌夫妻自然不是小人物,但别的,就未必了。那些大人们偶然见了,一时兴起也是有的。要我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给她绫罗绸缎还嫌彆扭,觉得不如自己做的好哩。」
她说完,白了眼门里,继而走下台阶,挎着篮子出胡同去了。
那哭声绵绵不绝,在老媪走后也不停歇。
司樾回眸,扫了眼恆子箫。
「天地不公啊。」她笑道,「人家穿着绫罗绸缎,还要被骂乡下人;你穿个布衣倒成了座上卿。」
恆子箫也是郁闷,那老媪实在没有眼力,放着师父这位魔主不管,倒计较起他来。
所幸师父是宽怀豁达之人,若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拉下了脸,暗自迁怒自己徒弟了。
「走。」司樾抬脚,却不是往前。
她一个转身,大大方方地进了别人院子,「看看罢,怎么回事儿。」
恆子箫并不意外,他早做好了停留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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