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头勾唇,心头一暖,「怎么说?」
小丫头片,是不想让他死么……
司樾抬手,指着他头上的头髮,「你要是排骨,月亮一定很孤单。」
「……妈了个巴子。」
司樾听完了故事,再度看向天空上的星星。
「混沌氏……」她问老头,「就是混沌界的混沌么?」
「是。」
「他为什么要劈开天地?」
「天地不分,囿于暗处,他除了睡觉无事可做。」
司樾瞌眸,抚着身上的王后。
老头转头,看向她,「你呢,你为什么要离开万魔山,在那里当你众星拱月的小霸王不好么?」
司樾低低道,「在那里,我除了睡觉也无事可做……」
如果她没有这双可以看透人心的魔眼、没有这双可以洞察百里内外的耳朵,她或许可以在地下洞穴里高高兴兴地活着。
可她偏偏可以看见、可以听见,与其清醒,不如沉眠。
她抓着王后的耳朵,仰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如果我有一把斧头,我也会像排骨那样劈开天地。」
「他可是死无全尸。」
「活着又如何呢?」
老头道,「死自然容易,可他不是轰轰烈烈死的,他撑着天地一万八千年,到死也没有一个人同他说过一句话。」
司樾扭头,黑紫色的圆眸盯着他,「他就是不劈开天地,到死也没有人能和他说一句话。」
「但他至少活得舒坦。」
「我不觉得那样舒坦。」司樾说,「我宁愿一试。兴许呢……」
她不知道万魔山外面有什么,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想对她做什么,可兴许呢——他说过外面会有人愿意爱她、做她的娘。
这话兴许是真的呢。
老头抬手,覆上了她的脑袋,「雾气化形古来少有,我说过,你的机缘,大着呢。」
司樾点点头:「再讲一个。」
「没有了,闭嘴,睡觉。」
这一老一小还有一猫躺在星幕下的荒草地上,累了便歇,歇完便走。
他们从干荒的西部走向阴湿的东部,从怪石嶙峋的南部走向冰天雪地的北部。
司樾不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魔童了,她身边有柔弱的王后,必须时刻控制住杀意。
她小心翼翼地护着王后,即便王后已经长到比她还大了,她赶路时还总把它顶在头上。
司樾还是一片山岚时,便深觉生命之脆弱,在她眼中,万物皆是蝼蚁,风一吹便死了。
在亲自抚养了五隻猿猴和王后后,这样的感受愈发明显。
王后在河边喝水,有鳄鱼潜来。
司樾盯着水面,在妖鳄跃出水面张开巨嘴的瞬间,她一拳头砸在鳄鱼头上,把它大张的嘴敲了回去,幽深地盯着它,直到它呜咽着沉入水下。
王后的处境比五隻猿猴艰难得多,它跟着他们游走混沌界,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危险。
但司樾想,它还是跟在她身边最为安全。
这个世界,不管是万魔山还是万魔山之外都危机四伏,哪里都没有让人放心的容身之所。
「等我当了魔王,我要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敢欺负王后。」她在河边立誓道。
「哈,」目睹了女娃锤鳄鱼场面的老头笑道,「那王后的孩子呢?」
「当然也不行!」
「那王后的孙子呢?」
「当然也不行!」
「孙子的孙子——王后的玄孙呢?」
「当然都不行了,你问的什么废话。」
「不是我废话,是你这个丫头片子有没有想过,五代之后,你那王后麾下会有多少猫儿。」老头嘴里嚼着根草,「五代再五代,万一有哪个不肖子孙和狗、和蛇搞在一起了,那几千年后,整个混沌界所有飞禽走兽都是王后的子孙。」
司樾皱起了眉,这的确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她纠结了一会儿,「那我就不许任何人杀生!」
「不杀生,吃什么呢,全得饿死。」老头道,「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生来便有不杀而活的权力的。」
司樾郁闷道,「那要怎么做!」
老头嘿嘿一笑,「这是魔王要考虑的事,我又不想当魔王。」
司樾鼓脸,她讨厌这种戏谑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个傻子。
「走了走了,」老头长嘆一声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芥,「该赶路咯——」
司樾收敛不悦,一把捞起王后,把它放到自己头顶,喊道,「卷卷!」
王后喵呜了一声,依言蜷起了身子,变成了一坨。
但王后实在是大了,纵然蜷身也没法在司樾的头顶卧住,需靠司樾用两隻手托扶着。
她举着王后,小跑着跟上了老头,头顶软软热热,一弹一弹、一抖一抖。
这一路,司樾极尽所能地护在王后身边,可终有一日,在凉爽的夜里,王后没有再去扑鸟扑虫。
不需要司樾的束缚,它自己便乖乖卧在她身侧,一宿未动。
「司老头……」天亮时分,司樾摸着王后的鬍鬚,见它半眯着眼,不再烦躁地甩尾巴,也不再扭头咬她的手,只是懒洋洋地卧着。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