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路过槽坊。
「醉魔大人……您怎么又醉倒这儿了,醒醒、醒醒,您这样小店怎么做生意呢。」
「哈哈……你来了?来来来,陪我、陪我喝酒……」
它路过铁匠铺。
在热火朝天的锤炼声中,还有比铁锤更加聒噪的粗噶之声吵嚷着:「老闆,老子的九环刀怎么还没修好!都三个月了,你知道兵器就是武将的命吗,爷爷的命都在你这儿破店寄存三个月了!我看你是存心找茬!」
「哎呦虎爷啊,我哪敢和您找茬儿呢…」那声音一顿,立刻又拔高起来,「盲剑大人!盲剑大人买点什么,是剑鞘还是刀油?」
「都要。」
「老、老大好……」
「对着旁人这般嗔目案剑,呵,你只会在我面前剑声息语么。」
「呃,什么意思啊老大?」
「……丢人现眼。」
马蹄走过中城的大街小巷,每经过一处便得到一处的声音。
蹄音作线,将这大大小小的声音串连起来,最终汇向一处。
「主君?」
良璞一愣,正要翻身下马,就被小摊前的女人抬手制止了。
「今日公休,没事别叫我,有事更别叫我。」司樾翻着摊子上的小玩意儿,身边站着一短□□布衣的青年,以及一隻飞在空中的小蜻蜓。
良璞从怀中取出那个娃娃,「主君,这是芳兴园刚化形的幼崽做给您的。」
司樾这才抬眸看向了他。
她接了过来,看见娃娃上面的走针时,倏地一笑,眸中隐约流出两分怀念的神色,「行啊,比我手巧。」
将东西送到,良璞识趣地低头,「主君,属下先行告退。」
司樾挥手,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摊前的小贩瞪大了双眼,「你、您是魔主!」
「是嘞。」司樾将娃娃收进怀里,揣手问他,「魔主打折吗?」
「不、不打。」小贩瑟缩着脖子,怯弱道,「柳先生留下的规矩……权贵庶民同、同价。」
「嘁。」司樾逞强道,「得,你以为我真差那两个钱吗?哈,我那是试探你呢,看你有没有按律经营。」
「堂堂魔主,你计较这点钱干什么。」纱羊叉腰,「每次跟你出来,我都觉得丢脸。」
司樾从摊子上离开,「那你可以不和我出来。」
「我才不是和你出来,我是和子箫出来!」
天兵打着要人的旗号杀来,退去后,却再无人讨要恆子箫和纱羊。
天界不管他们,他们便也没有回天,直接住在了混沌宫里。
司樾抹除了纱羊身上的法术,她那五万四千双眼睛都自由了,只属于纱羊一人,再不会被他人所窥探。
纱羊本想问司樾,她在煌烀界时怎么不这么做。
可转念一想,她自己便能解答这一问题。
在尘埃落定之前,司樾还受制于天,这样的小伎俩抹除与否都无关紧要。
这一答案同样适用于恆子箫的疑问。
他问司樾,「师父,您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弃我,为何还执意要我成仙,不肯让我成魔?」
司樾一哂,「我没有不让你成魔,只是在何家村,你自己做了选择。」
「一来,我不想你中途改志,否则一旦掌握不好火候,就是剑走偏锋。」
「二来,你身为神子,身处天庭掌控的小世界里,他们随时都能捏死你,在飞升脱离凡胎和煌烀界之前,还是乖点为好。」
「再者,」她笑嘆一声,「神仙的道法也不错,救死扶伤、匡扶正义,这样好光明大道,为何不修?」
基于这三个缘故,司樾并不赞成恆子箫修炼魔道。
即便是她,也是历经生死之苦,被灵台关押三千年后才有两分醒悟。
恆子箫太小,尚不适合走这条路。
三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晚上回了混沌宫。
媿娋在校场练兵,他们在媿姈处吃过了饭后,喝茶时,媿姈拿了一沓信来。
「今年各地各处的请愿函,你这会儿子看了吧,该批紫的批了,我好操办下去。」
司樾在椅子上一瘫,「可今天是休假。」
「你閒着也是閒着。」媿姈把信塞进了她怀里。
司樾无法,只能一脸晦气的工作。
她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地躺着,一张张翻看起来。
照例把头一张的「申请加薪」扔去一边,她从第二张开始看起。
看了一会儿,在一堆申请加修、加筑、加派的请愿里,司樾抖棱出一张来。
「这是哪个人才——申请御膳房为三等宫娥免费提供芒果饯。」
媿姈噗嗤一笑,把那张信函接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后,「虽是匿名,但我认得这个字迹。」
司樾昂了一声,懒洋洋道,「那你看着办吧。」
她把该批的批了,准备回去。
纱羊还记着街上的仇,不愿意跟着司樾离开,留在媿姈处和她聊起了花茶。
她不走,便只有恆子箫跟着司樾离开。
外头华灯初上,暮春夜风微寒中又夹杂了几缕暖意。
天还没有黑透,他们沿着宫道漫步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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