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
「你从来对这种东西都不感兴趣的。」
「彼得。」
她简单叫着他的名字,只微微加强了语气。彼得知道这是她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于是在一阵反覆心理斗争后,最终还是将那封信递了出去,浓密眼睫垂敛着,语气心虚而沮丧:「对不起,贝妮。」
「为什么要道歉?」她拆开那封信,跳过开头和内容直接去看落款,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写做伯恩·柯林斯的名字。
好陌生,但又有点微妙的熟悉。
她皱着眉尖回想几秒,实在有点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的人是谁。但这种的沉默与皱眉落在彼得眼里,却完全变了另一个意思。
他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会儿,见到贝尔纳黛特好像已经完全陷入往日回忆般一动不动,也不再看他,一股浓烈到接近尖锐的焦躁与不安顿时油然而生。
「贝妮。」她听到彼得叫了自己一声,这才回过神,刚转头就被对方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把这封信藏起来的。」他低下头,几乎是贴在贝尔纳黛特耳边说话,呼吸出的热气弄得她有点痒,下意识想躲却被抱得更紧。
「但是那时我的确很想这么做。」
「什么时候的事?」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但还是习惯性伸手抚摸着彼得的头髮和后背,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慰着他。
「没关係,我没有生气。」
「真的吗?」
彼得退开一点,垂着眼睛观察她的表情,确认她真的没有生气以后总算稍微放心下来,但又很快被这封信引发的回忆弄得表情不太好:「可是那时候你真的很向着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一头雾水,毫无印象的样子是如此真实,反而让彼得感到惊讶,开始忍不住努力提醒她:「伯恩·柯林斯,你外婆之前很喜欢的一个学员。上中城高中以前,他还跟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上过学,八年级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被这么一说,贝尔纳黛特想起来了:「是英国来的转学生?蓝眼睛,长头髮那个?」
「就是他。」彼得现在提起这件事还有些不高兴,「他转学到我们班的学校,跟你一个年级。玛德琳让你多帮忙照顾他一些,所以那时候你什么都偏袒他。」
「我什么时候偏袒他了?」有这个人是没错,但这种指控又是怎么回事?她失忆了吗?
「我们都客观点吧,贝妮。你那时候就是偏袒他。」
彼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开始一件事一件事地翻出来回忆:「为了不让他一个人,你每周五天有四天都陪他一起坐校车,哪怕你不喜欢。」
「说到客观。」贝尔纳黛特也努力回忆着辩解,「那是在一开始,我两个星期后就没陪他坐校车了,我还是和你一起走路上学。」
「可你每天都等着他一起吃午饭,有时候还会给他带早餐。」
「那是我外婆做的,我实在吃不下所以就拿在手里。碰巧伯恩说他没吃早餐,所以我就给他了。不然怎么办,给你吗?你可比他挑剔多了,更吃不下。」
彼得语塞半秒,完全没被这个回答安慰到,反而莫名其妙将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棕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你在嫌弃我。」
「??」
「我没有。」怎么重点能歪成这样,难道不是她只是把不喜欢的东西给了别人吗?
「再说我也等着你一起吃午饭的,不是在单独等他。」她继续解释。
「哦,是啊。三个人一起吃饭,你们俩能在芭蕾舞的话题上聊个没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听众。」他凉凉地说。
贝尔纳黛特:「……」
「你们俩后来还在校庆晚会上一起跳舞。为了排练节目,连着半个月你都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家。」
「……客观点,只有后面一个星期。因为你说你不想再来舞蹈室等我排练完。」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在我面前和他跳舞,相互整理衣服,还笑着说悄悄话。」
「……」
「那段时间他还老是来你家,不管我们去哪儿他都会跟着一起。我不喜欢这样,可你从来不介意。」
「而且,你居然还把我给你做的理科笔记借给他。」彼得越说表情越差,连声音都冷下来,「真不凑巧的是,他来还笔记那天你不在,所以我过去拿了,还看到这封信。」
短暂的沉默瀰漫在空气里。
她回过味来:「你在吃醋吗?」
彼得尴尬地移开视线,边收回抱着她手转而去收捡地上零散的物品,边含糊说一句「无所谓」以后便沉默得像是在赌气。
贝尔纳黛特试着用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没反应。
捏衣袖,也没反应。
摸摸耳朵,他僵硬一下,还是没反应。
明明都是四年前的事,他怎么还在这么较真。
贝尔纳黛特有点无奈又好笑地嘆口气,干脆去拉他过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被触碰到的瞬间,彼得垂迭着的睫毛清晰颤抖一下,嘴唇抿住的直线也微微鬆懈开。
「别生气了。」都是些过去到她想不起来的事。
「我没有。」他轻声回答。
说谎。
她不信任地看着对方,思考几秒,放下少年的手,鼓起勇气凑上去吻了吻他有些干燥的浅红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