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伸手拍掉身上的脆硬残渣,脚步悠閒地走过一地碎玻璃,来到空旷昏暗的房间里:「贝妮?」
被叫到名字的年轻女人正蜷缩在机器里,难以置信这是否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因为这个声音听上去很像她熟悉的某个人。
「你在哪儿呢?是我,不用躲着了,也别担心。你哪儿都不用去。外面我都清理干净了。」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上去正在越来越近。
贝尔纳黛特僵硬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打开门走出去。
「贝妮,我知道你在这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彼得说完,转头看着其中一台大型机器,蜘蛛感应正在提醒他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贝妮,是你吗?」他试探着走过去,伸手打开外面那层保护壳,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里面满脸慌乱缩成一团的贝尔纳黛特。
「找到你了。」彼得鬆口气,想要去触碰对方,却发现她正望着自己发呆,好像对于为什么能在这里见到他感到非常理解不能。
A级警告,实验室最严重事故预警等级。
原来指的就是眼前的人。
「都结束了。」他说着,弯腰将对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放在一旁的实验台上,「别害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他的话让贝尔纳黛特总算回过神,语气犹豫地问:「你怎么……」怎么看上去好像完全没受记忆清洗实验影响似的。
按理说他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才对。
难道是实验失败了?
「我们一会儿再聊这个。」彼得朝周围看了看,「能帮我找把手术刀吗?」
「你要做什么?」
「有个麻烦的东西得处理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手电筒。」
她从消毒密封柜里给他找来了一把全新的手术刀,然后看着他将打开的小型手电咬在嘴里,对着一旁的玻璃橱柜当镜子,拿着手术刀就要朝脖子上扎。
「你干什么?!」贝尔纳黛特连忙拉住他的手。
彼得取下手电筒,朝她安抚性地微笑着解释:「我需要把我身上的追踪器取出来。」
被他这么一提醒,贝尔纳黛特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但还是没鬆手:「这里没有麻醉剂,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没关係。」彼得单手将她搂回来,动作自然而亲密。这让她感觉有点不适应,触碰在她腰部的手和温度带着诡异的熟悉,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些混乱梦境里的零碎画面。
「很快就好,不用麻烦找什么麻醉剂了。」他说完,将手电重新咬在嘴里,对着玻璃的反光,毫不犹豫切开了自己的脖颈皮肤。
鲜红血液瞬间流淌下来,身体的极强自愈力在此时成为了一种阻碍。他不得不在取出那枚追踪器之前,一遍遍划开自己刚新生出来的肌肤。浓烈刺眼的红越涌越多,一缕一缕染在他的脖颈与衣服上。
刀尖挑开不断试图癒合的血肉,一点点深入往里,缓慢刺进肌理,撬住那枚紧紧抓在肉里的微型金属下方。
「你……不疼吗?」明明小时候连打针抽血都还害怕的人,现在拿手术刀割开自己脖颈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贝尔纳黛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能察觉到,彼得跟以前比起来似乎变化了很多。
只是一时间,她不太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还行。」他轻声回答,同时将手术刀微微一转。像是切断了什么,大股血流激烈涌出又很快止住,随之掉落出来的是一枚黏着破碎血肉的金属追踪器。
彼得拉起衣袖胡乱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直接踩碎了它:「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他拉起贝尔纳黛特的手朝外跑。路过门外那两个被蛛丝绑住的特工时,贝尔纳黛特克制不住自己表情里的震惊:「这个……他们……」
「没事,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过一阵就会醒的。」彼得不以为然。
不是,他们身上缠着的那些玩意儿是什么?朦胧苍白的一层,是蜘蛛丝吗?
可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蜘蛛丝?!
贝尔纳黛特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少年,脑子里全是蜘蛛基因占比失控会造成的恐怖后果,忍不住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你……你确定你没事吗?」
彼得没理解到她的意思,以为她只是在关心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正准备摇头,却注意到她脸上藏不住的畏惧感,顿时停下来认真望着她。
「贝妮?」他稍微收紧力气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那些……丝,是从哪里……」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彼得稍微思考一下也就明白了她想问的,于是捲起衣袖将手腕上的发射器露出来:「就是用实验室原料做的,过一阵会自己融化掉。」
她看了好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终于放下心。
看到她鬆口气的样子,彼得终于恍然大悟:「所以你觉得那些丝是哪里来的?」
贝尔纳黛特:「……」
「安全出口需要磁卡才能启动。」她挪开视线,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并转移话题。
「或者也不用。」彼得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窗户上。
「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他将窗户上的固定锁扭掉然后推开,冰凉雨丝立刻扑落进来,沾满他的肩膀和头髮,亮晶晶的一层挂在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