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很是认同,「是。」
「怎么样才算稳定嘞,最好是一个做生意,一个在体制内。」
乔司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但就目前的话题,她还是比较认同的,脑袋点个不停。
老曲笑得眯起眼,「体制内的工作也分三六九等的,干基层民警多累啊,没日没夜的。」
乔司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
老曲图穷匕见,「继续读我的博,以后留校工作,在高校不比你去拼体力强?你也不想家里人整天担心你吧?」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乔司。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乔司的身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以往的衝劲和热血,夜晚常常会惊醒,会害怕。
可师父的死是跨不过去的坎。
乔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得跟我家那位商量一下。」
烈士的颜色、翌日清晨阳
翌日清晨
阳光滤过劣质窗帘,在旧黄瓷钻地板上盪起斑驳波影。
轻微吱呀声响过,一双赤足踩进波影中。
乔司蹑手蹑脚起床洗漱,出门往鑑定中心而去。
路过广场,有不少学生坐在阶梯上晨读,朗读声融进微风,瀰漫整个广场,说不出的惬意与青春。
道路两旁的大树一年四季都是枝繁叶茂的,乔司不知道这是什么树,高大茂密,下雨天经过都可以不用打伞,风吹过呼呼作响,伴随着学生们的轻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条路,乔司走过很多遍,每一遍都认真的感受,努力捕捉自己曾经拥有的快乐。
她已经好久没有快乐过了,皱起眉回忆的时候,似乎只剩下学生时代的生活。那时的日子很苦,但她不用操心执行的命令会不会出错,不用纠结不同领导的命令该如何权衡……
那时候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背后的敌人。
但哪怕重新回到了学生的身份,那样的青春,那样的生涩,那样的无知无畏却再也找不到了。
她终究是回不去的。
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司鉴中心
自从重伤后,乔司已经不太会熬夜工作了,虽然起得还算早,但这会同门都已经到了。
乔司收回神,对前方的女生打了声招呼,「大师姐,早。」
「乔姐,老师说让你安排工作。」大师姐递来白大褂和手套。
师姐已经博一,但是论起年纪来还没有乔司大。两人经历过几次尴尬地打招呼后,慢慢形成了这种各叫各的古怪形式。
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同门中男孩子比较多,年纪都比较小,一个个目光炯炯地望着乔司。
自从知道乔司是特警,每次她出现在组会或聚会上,这种现象就会重演一次。本来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一听是乔师姐,全都到齐了。
导师的学生其实并没有这么多,但法医的名头实在吸引人,慕名而来的本科生挤在人群中,跟座谈会似的。
「那我们开始吧。」
乔司戴好手套,鼻尖是熟悉的塑胶味,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血迹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过道拥挤,两人一排能富裕的走过,乔司后面缀着十几个人,队伍稀稀拉拉、叽叽喳喳排得很长。人群到了后又堵住门口,越过门框伸长脑袋,这帮人不像做实验,倒像是来观光的。
每当这个时候,乔司总觉得自己是只猴。
既然有这么多人,就把实验当案例来做一遍也没什么,血迹实验没有那么多讲究。
「现场就是平时常见的值班室,门口朝北,床放在南侧,西侧靠墙有张小桌子,东面墙和地面床上都有大量血迹。」乔司提笔在白板上画着,「进来两个人把纸贴一下。」
两个男孩子眼冒精光,像是捡到钱了,往后扯开同伴,「我来我来!」
把纸贴在天花板上,墙上、地面上,一是为了好拿下来扫瞄分析,做好数据保存,汇总后说不定得交给刑侦;其次也是好打理。
乔司戴上没有度数的眼镜,她视力好,本来也用不着戴眼镜,可不知为什么,戴上它有种别样的安全感,「开始吧。」
……
众人忙了一整天,血迹斑斑的纸张晾干后由师妹拿去扫描入库,满地的血迹几乎无法下脚。
虽然血迹模拟大部分都能对得上,但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充斥在乔司心头。从当警察起,这样的感觉帮她躲过了很多次致命的危险,它的来源毫无由头,但她深信不疑。
也正因为此,明明现场情况和证据如此明显的案件,她却迟迟不敢下定论。
大师姐记录下实验数据,下意识看向了乔司。
实验室换装了昏黄脏污的灯泡,也是现场模拟的一部分。
乔司立在暗淡的灯泡下面,高挑的个子背脊挺直,站姿却斜斜的,矮了一截,但依旧高出自己不少,大气明媚的五官明明很讨人喜欢,却一直皱着眉头,板着脸,给人十分的距离感。
她想上前询问一二,却有些露怯,眼睛着急地转了转,瞥见乔司长发间若隐若现的尖耳朵,心中放鬆了许多,眼底带着丝笑意,缓缓走上前去。
没有人会害怕这么可爱的耳朵吧?
大师姐轻声问,「哪里不对吗?」
「墙上的飞溅血迹很奇怪。」乔司的声音清润,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