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给我!」乔司夺过乐清的□□,朝船上开火。
弹壳从抛壳口涌出,叮叮咚咚落在石面,下雨似的。
此时,鹿侃已经滑到了船上,哪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肢体动作也彰显了他的嚣张。「尘尘,你没有机会了!」
他夺过手下的无坐力.炮,炮筒朝着半空,大喊,「该轮到我了!」
鹿城额头青了一大块,大脑一阵眩晕。她从机舱地面摔到顶部,又摔回地面,腹部砸在枪托上,胃里像是倒进了硫酸。她勉强坐回驾驶座,目光直视黑黢黢的炮筒。
鹿城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边的乔司,神情坚毅,嘴巴动了动。
她知道对方看不清,也听不到,那是她从来没对乔司说过的话。转回头,握着操纵杆的手紧了紧,最终义无反顾地推了过去。
哪怕她是恶魔养大的孩子,她仍知善恶、晓正义。
直升机骤降,直直往船中央而去。
乔司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砰——
炮弹摧毁了直升机的尾翼,机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在鹿城的操纵下,又回到了之前的方向。
比之前更快,更迅猛,更决绝!
乔司掀开乐清,枪管搭在绳索上,脚掌在悬崖边缘一蹬,飞速往船上而去。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
那,也是我的。
「姐!」乐清没抓住她,面如死灰,无尽的恐慌涌了上来。
硕大的直升机黑压压砸过来,船上的人也开始惊慌起来,有的尖叫着朝直升机倾泄子弹,有的跳了船逃命。
还有的,仍旧立在原地,扛着炮筒对准半空,笑容带着癫狂。
与鹿城眼中的癫狂如出一辙。
哪怕立场不同,深仇似海,可仍改不掉他们拥有的四分之一血缘关係。
他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教她製毒,教她开枪。
而她会用他教给她的东西,夺走他的生命。
鹿侃装上炮弹。
鹿城向前压死驾驶杆。
日出很美,照耀出一片血海。
鹿城最后看了一眼这美丽的世界,突然,斜后方一个人影在空中飘过,跃进她的视线,她顿了顿,压着驾驶杆的手有了一丝颤抖。
金属枪管和钢丝绳索切割般的摩擦,火星点点,声音之悽厉像是要索了人的性命。
乔司大张着嘴,刺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她的耳膜。
这样长的一道绳索,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程。
乔司抬头望了一眼冲向船隻的直升机,黄昏包裹着它,尾翼断裂,浓浓黑烟曳在身后,像是一颗燃烧的炮弹。
而燃烧了的炮弹,结局只有一个,毁灭。
她目光留恋,更多的是后悔。
她记不起她们什么时候重逢,记不起第一次接吻,甚至记不起…
这些恋人间最应该牢记的画面,她通通记不得。
她是不合格的。
若是就这样死去,她忘记的东西这么多,下辈子,还能找到鹿城吗?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就好了。
没有毒品,没有暴.恐,所有人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天是灰蓝的,云是淡玫瑰色的,每天都能看到晚霞。
她们可以手牵手,在山野烂漫的地方数蚊子…
如果记不起一件事,就让蚊子咬她一下。
乔司笑了,她还是没什么浪漫的细胞。
砰——
鹿侃点了火,炮弹划破虚空,曳着红光朝直升机而去,将天际染成一道道的淡玫瑰色。
是晚霞吗?
能死在这里,对她来说,也算如愿,要是能牵她的手就好了。
直升机舱门跃出一个人影,在乔司眼中,在绝美的晚霞下。
那一瞬间,乔司眼里满是惊艷。
她不知道鹿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她爱上鹿城,是在生命中的每个阶段。
她鬆开左手,身体失去平衡,陡然坠落。
乔司向上伸手,朝着她的梦。
鹿城向下伸手,去迎接她的重生。
十指相触,紧紧相扣,两人垂直落入水中,淹没在火烧一般的红海中,带着她们矢志不渝的感情。
直升机撞进船舶,骤起的爆炸截断了船,鹿侃淹没在熊熊火焰中,带着他一生的罪恶和痛苦。
她与他,终于了断。
她与她,终会延续。
烧毁的船隻缓缓下沉,触碰到水.雷,水面不时爆炸,溅起几米高的水柱,碎金洒满天空。
可水下是惨烈的一面,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逃离,不是被水.雷炸成了几段,就是被巨大的衝击搅碎了内臟。
乐清趴在悬崖边,望着沸腾的海面,心底满是凄凉,她声音发颤。
「下去救人!」
宁靖、「宁靖,姆妈走了哦,亲一个~」乔司着蓝色制服衬……
「宁靖,姆妈走了哦,亲一个~」乔司着蓝色制服衬衫,边系领带边俯身在婴儿床上,朝里面的小人要亲亲。
小人趴在小床上,画满奶瓶的连体服裹着她,四肢一扬一扬的,依稀能看见胸前压着什么。
是什么?
乔司探身去看,冷不丁被她抓住领带下端。
「咳咳!」乔司轻轻掰小人的手。小小的手还没有乔司手四分之一大,却怎么都掰不开。「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