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曾满是硝烟和血腥的土地
现在已生机盎然,是比喀戎还美的地方
图刚,你的家,我还给你了
我要回家了
乔司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低垂的瓦低星空。
没有泪水,没有释然,像个念旧的拾荒者。
只是她累了,行囊也满了,再也装不下了。
此生青春已付,愿余生安然。
诚然,这个世界有许多遗憾。
亚瑟到死也没有等到它的训导员
清礼、学音刚触及梦想就牺牲了
蒲葵放弃了理想
而她也守不住初心
这个破烂的世界,修补起来太累人了
「敬礼!」
领头的军人目视前方,高声喊道,两旁的双色制服军人齐齐敬礼,目送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那个一生未半,已满头白髮的女人。
……
咔咔——
仿真缩小款的高.射.炮玩具车左右摇摆炮筒,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嬉笑,连连发射炮弹。
萨萨拧动方向盘,游刃有余地踩踏板,和后方的小不点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没打中!没打中!」
鹿宁靖手短腿短,发射炮弹和控制炮车前进不能同时兼顾,等她瞄准好了,停下来发射,姐姐早已开出去老远。
「浜浜浜——」鹿宁靖丝毫不生气,沉浸在打击失败的情绪中愈挫愈勇,嘴里配合发出炮弹拟声词。
两辆仿真炮车并不小,只能在宽敞的别墅大厅里循环跑,两人都很守规矩,从不直穿中间用泡沫玩具搭建起来的山峰。
为了和幕布上的画面一样,鹿宁靖特意布置了七巧板桥樑、画板悬崖和画笔水流。幼稚的模拟透着傻气,已经不是五岁姑娘可以接受的了,但凡萨萨嫌弃一点,都和宁靖玩不到一块去。
到底是姐姐,宁靖追了大半天连衣角都摸不到,萨萨心软了,慢下速度。
扑——
一颗炮弹正中萨萨背心。
「呀!」宁靖慌张爬下车,踢开了软软的炮弹,摸萨萨的背。「姐姐,疼吗…」
自然是不疼的,炮弹材质绵软,射程近,还没鹿宁靖的身高远,大大黑黑的圆球像一颗颗粑粑蛋,丑得可爱。
萨萨被击中,正难过自己输了,冷不丁被安慰,心里腾起一股酸意,漂亮的眼睛酝着泪。
宁靖以为惹了祸,一着急,拉扯着本就不多的小捲毛,啊呀个不停。
任大厅如何纷扰,厅堂一隅岁月静好。红木茶案,乌金石茶盘,雾气氤氲缭绕,茶香四溢。
一隻纤细修长的手持茶壶,倾茶水。「在家里,蒲葵陪孩子玩比这还要吵,好久没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喝杯茶了。」
鹿城轻抿茶水,微苦清香,她抬眸看向对案的女人,淡泊素雅,一身的书卷气,像个满腹才情的高校教授,可偏偏,此人是现任溯州海.关关长。
目前华国海.关系统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
「蒲葵呢?今天你带孩子?」鹿城奇怪,颜渊政务繁忙,平日里大多是蒲葵带孩子。
颜渊浅笑,看了一眼孩子们。「开会,每个月总有这么一天,是我和萨萨的相处日。正好,宁靖也缺玩伴。」
鹿城温了温茶,跟着看过去,冷清的眼眸划过一丝愁绪。
颜渊心下瞭然。「萨萨几个月大的时候不亲近蒲葵,那时我工作忙,不怎么着家,每天接到蒲葵的电话,不是她哭就是孩子哭,一回家,满地狼藉,头疼得想疯。」
「蒲葵一直在萨萨身边,怎么会不亲?」
「蒲葵脸上的疤……」颜渊哽了一会,这么多年了,想起这些还是揪心的疼。「她以前总板着脸不爱说话,眼睛看不见,无法聚焦,就显得吓人些。」
鹿城想起乔司身上的疤,觑向鹿宁靖。
「孩子怕这些是正常的,她们需要时间过渡,总会明白母亲是爱她的。鹿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宁靖现在很熟悉乔司。」颜渊安慰她。
「可宁靖从没见过乔司。」
颜渊沉默,她不知该如何劝,乔司不回来,鹿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两个女人都曾经历过影响一生的沉重伤痛,一旦勾起情绪,久久不能摆脱,只余相顾无言。
一隻胖手打破了沉默,搅碎了悲痛的情绪,还险些掀开茶杯。
鹿城忙捏住那隻手。「宁靖!」
鹿宁靖凭空扒拉着茶盘。「妈妈,要这个要这个!」
「要这个做什么?」
「车车…后面,妈妈,要这个!」
大人怎么会跟得上孩子的想法,鹿城问不清楚,但她不拘束宁靖,点头同意了。
颜渊挪开茶壶、茶杯,拿起茶盘。「这个很重哦。」
鹿宁靖才不管重不重,举起手就要接,颜渊不放心,虚虚搭在她手心中,跟着她走。
宁靖大力士般举着乌金石盘,哼哼哈哈地跑到萨萨的炮车后,将茶盘怼进后座的装甲里,挡住了装甲空白。
力气当然是颜渊出的,她拍了拍还突出半截的茶盘。「还满意吗?鹿小将军。」
「满意,姨妈将军!」
颜渊忍俊不禁,转身看向鹿城。
鹿城远远立着,心绪颤动。「你说得对,宁靖会明白乔司的,她们本就是亲生母女。」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