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云无所谓地笑了笑,似玩笑又似在说真相地答覆道:
「应该只是巧合吧。刚好能倚仗上我的优势。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太自我。
「只要是从内向外看的,我基本都能很轻易看出别人与我的异同及彼此特质的相合度。
「但是,若要我从外向内看,以别人做参照来对比自己……那我就会混乱,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该怎么配合别人……
「说得直白些:我很擅于以自己为中心的向外看,并且不仅限于『人』。然后,会很明确别人该如何做,才能配合我的标准;以及,该如何诱引,才会让别人顺从我眼中看得清楚的别人心里的真实欲求的去展开行动。
「但是,我却不擅长以别人为中心的勉强自己去配合别人,——哪怕知道别人自己以为的标准是什么?还有别人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也配合不了对方。只能设法让别人自己来配合真实的他自己……
「就如我过去对你们做的那样。——这次的任务,除了本族人,其他被我捲入其中的外族人——包括你,就都是被我诱引着让你们自己想要去配合真实的自己,以求得到自己的真实所欲。——这样,就不必设法逼你们配合我,只需一再让你们无法忽视、迴避、逃避自己的内心真我,你们自然就会乖乖地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去行动。
「也就是我这样的特质,——它优势的那一面,就能让我仅凭一眼就能瞬间判断:你我根本不是同类。一点都不像。
「而至于这样的判断的依凭……
「呵呵,那其实也跟你的后知后觉差不多了……
「我也是后来才看明白的:你虽然跟我一样,心里真正想要的只是『自由』——这也是容易被人误会我们很像的缘故。——但是,事实上,你我所定义的『自由』,根本就不同。
「我真正的渴望,是无限接近于一种状态: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可是『人』的特性,又会让我时常从这样的近似『物我两忘』的状态中抽离。而且,要应对的事物越具体,那我与万物隔开、相对而存在的感觉,就会越明显、强烈。
「这对我,就是种近乎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炼狱般的折磨。
「我经常会怀疑:或者会感觉到这样的折磨本身,或者说就是因为渴望的无我状态每次沉浸得越深入,相对的就会感觉被抽离、再次禁锢于身体中时的折磨就会越难以忍受——这样的两面极端本身,就反映出了我现在最主要的执念所在?
「或许,等哪日我终于能把握好它们之间的平衡,或者说,能修炼出可以同时包容它们并稳定维持住它们相融的这样的整体平衡之时,便是我开悟之时吧?
「——很显然,这绝非是你想要的『自由』。——难道不是?」
苏云畅听问,不无同意地点点头,还半真半假地调侃道:「说到底,你原来是想出家?——这我倒是没想到……」
「哼。」柯清云却不屑地冷笑道,「就我对『出家』二字的理解,我不用想,就已经在做这样的修行了;但如果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出家』……那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出家。——不知这样说,能否让你多少明白些我们之间的根本差异?」
苏云畅是有点儿感觉到了柯清云所指的那种模糊差异感,但是他还说不清楚……
「看来,我们是真的很不一样呢。——就像你说的,我们要的『自由』根本不同。
「虽然我未必真能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我相信,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或许,比起你刚才的那种形容来,我要的,才更容易实现……」
苏云畅只是顺着气氛,拣他认为不会出错的部分大概的概括道。不觉间散发出他心里的那份优越感。
柯清云只是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苏云畅也难得的配合着此时的气氛,陪她看了两人在离开雁国前看到的雁国的最后一次夕阳……
次日,柯清云先苏云畅一步离开。替他打点好离开雁境后,他需要就近加入学习柯族历史及他今后一生都将作为「柯族人」而要做好的觉悟的「短期培训班」。之后,将会由一名指定柯族师父来一边带他一边评测他。
但她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信:
柯人:
你给自己取的名字……怎么说呢,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觉着你这是在给自己下诅咒,设边界。
至于是什么边界……以你的悟性,以后你自然会懂。
之所以特地给你留封信,也是我的任务职责所在。算是最后对你的帮扶。
我知道,你自小在雁国长大,所以有些「常识」,你甚至可能是日用而不知的理所当然着。
但是你的那些理所当然,如果不让你儘快意识到,并有自觉的予以警惕、矫正,那今后,你身上的那些「习惯」将会变成你在柯族生存、发展的最大妨碍,甚至可能会危及到你的性命。而你还很可能连最后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或许会质疑能有这么严重吗?
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就是有这么严重。
因为我将要指明你必须紧快修正的「部分」,它本就存在于你之所以为「你」的基础层面,几乎覆盖了从那片基础上生长起来的如今的「你」的全部的,是属于你底层价值观中已经不合时宜的存在……
——你认为,严不严重?值不值得重视它对你的影响?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就请你带着终于要认真起来的态度,来正视我接下来说的话:
雁国,在我族看来,主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