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毅脸上云淡风轻, 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样，他说：「没什么。」
233别说连看都没来得及看, 他连头都只伸到一半，就看见方子毅动作迅速地把正在运行的界面缩小，等他把头伸到方子毅电脑面前时, 那界面早已变成了TG队徽的桌面背景。
233眼睛眯成一条线, 戏谑地说：「一哥该不会是看……嗯，我要告诉小姐姐！」
方子毅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随便你。」
233:「……」
他居然在这眼神中看出了一哥在骂他智障。
他咽下一口口水, 「我也就说说而已，做人不要那么认真嘛！」
方子毅：「嗯？」
233立刻改口, 「但是！打职业这件事就需要认真点，对, 全力以赴！」
……
中午，所有人都落座，只剩一个位置空着，大家也只是问了问4dream去哪，并没有太在意他吃午饭与否的问题，时晗听着他们说话，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楼梯口的方向。
方子毅看见她担心的模样，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把面前的肉片夹了一块放在她的碗上，后者发现碗上多了东西很自然地看向他，抿了抿嘴。
下午快到训练时间，4dream才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走向训练室，但是还没等他拐进走廊，方子毅叫住了他。
方子毅：「站住。」
4dream愣住，看向声源处，看见方子毅敲着腿坐在沙发的一侧。
他有点踟躇，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4dream刚起床，声音还有点绷紧，「什么事？」
方子毅直接起身，转身走向阳台，「过来。」
他的声音一向冷冽，但是搁在此时，4dream想起昨天晚上那掉到三百分的rank，心头一顿，低下头，视线垂下地板。
方子毅听见后面没有脚步声，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声音变得更冷了些，「要我请你过来是吧？」
4dream摇摇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等他进来以后，方子毅关上门。
室外的天气十分炎热，炽热的太阳普照大地，地面上的热气一丁一点儿地往上蹭，现在连微风吹过的温度，都是热的。
两人就这么站在外面，太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方子毅：「317，你怎么回事？」
4dream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方子毅：「你是觉得自己昨天训练赛被对面捶爆了，心态炸了，所以一夜逆向上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当电竞选手，想要退役了？」
4dream听见「退役」二字，心像坠入深海中，被海水吞噬，透不过气来。
他仍然一语不发。
方子毅：「哑巴是吗？电竞圈里哪位选手没试过心态炸，你给我说一说。比赛场上被对手针对、捶爆，输了比赛被粉丝质疑，被喷子喷，回到基地被教练训，你说谁没有这么一路走过来？EDG打野厂长世界赛的时候，盲僧打出了4396的输出，仅仅比他们辅助meiko多了一百多的输出值，当时整个圈子的人都在喷他，甚至每一次他拿盲僧的时候，弹幕都会刷起4396，人家有退役吗？我不听什么别人的年纪比你的要大，思想比你成熟之类的理由。你也是一个成年人，难道心里没有点逼数？以TG现在的状态进入世界赛根本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LCK赛区的对手，还有很多其他赛区的战队，那时你又怎么办？难道说对面针对你，你又会像昨晚那样的状态逆向上分？我怕到时候是喷子为你上坟吧。」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人，语速放缓，「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要继续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还是退役，出去做主播也好，读书也行，我都不管你。」
4dream垂下的手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摆，下唇被他咬到发白，眼神也因为心神不定而放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登上英雄联盟的舞台时，那时台下的粉丝都在举着其他人的灯牌，他的灯牌一个都没有。
时间久了，他慢慢也有自己的粉丝，当然也有自己的灯牌，他不知道自己的电竞生涯是多少年，或许五年？或许少一点，三年？
所以他每一次都无比地感激台下为他高举灯牌、吶喊的人。
他，想要做得最好去回馈他们。
方子毅没有给太多时间他考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拉住他的衣角。
这时4dream的眼眶早已泛红，他吸了吸鼻子，抬手粗糙地将想用涌出眼眶的泪水擦去。
「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我……我会好好调整心态，不会再乱来了，我保证。」
方子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TG夏季赛走到现在，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说完就离开了，剩下4dream还站在那炽热的太阳底下。
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这无疑是方子毅给队员最好的肯定以及安慰。
他一向都沉默寡言，平时说话不是怼人就是在吐槽，好话、安慰、鼓励的话，他说得少之又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说。
方子毅从阳台回来以后被时晗拉到厨房一角去。
时晗一脸八卦地看向他，「聊得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方子毅惬意地靠在墙上，看着直到自己胸前的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表情有点碍眼。
方子毅：「我都快弄不清楚你的男朋友是他还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