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桌椅都很矮,嵇雪眠解下腰间银鞭放在一旁,伸手盛了几碗,粥热气蒸腾,吹了吹,看段栖迟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那碗粥,淡然问他,“吃吗?”

嵇雪眠的眉眼隐在白茫茫的水雾气后面,温软好似京城冬日里暖洋洋的春/梦。

段栖迟心里莫名软了一下,“要你餵我。”

嵇雪眠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

兰慎喝粥:“这粥还挺香的,放了花瓣吗?”

段栖迟舀了一勺,“哪来的花,是你家大人太香了。”

兰慎挠头笑笑,“那是自然,我家大人哪样都是好的…”

一碗粥喝光,灵音收拾碗筷,手脚麻利。

兰慎也起身,“王爷,大人,今夜我会在城里巡视,若有吩咐,打个信号我马上就回,林渊虽然守着这条街,我也不放心。”

嵇雪眠略一点头,“你去吧,万事小心。”

一边坐着没人理的段栖迟杵着下巴,仔细端详嵇雪眠,嵇雪眠也不躲,他爱看就看,又不能少块肉。

渐渐的,那眼神开始让嵇雪眠浑身不舒服。

兰慎刚一把门关个严严实实,嵇雪眠起身便要告辞:“王爷,夜已深,臣告退了。”

段栖迟继续看他,长眸微眯着笑,“这房子里可就两间房,雪眠是要去柴房还是厨房睡?”

嵇雪眠也不知,但他肯定不能在这间房待着。

段栖迟接着道:“不如跟我挤一挤,你介意吗?”

嵇雪眠自然不肯,拜了个礼,要推门时,段栖迟却随手拿起嵇雪眠遗落在桌面的长鞭,粗略量了下距离,抬手甩过去,门果然被抽关上了。

嵇雪眠本能后退一步,正好撞在他怀里。

嵇雪眠本能地护着胸口帝虎符,岂料段栖迟根本没把帝虎符这事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暂时什么都不想管。

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他抓过嵇雪眠手中的帝虎符,扔到一边,帝虎符磕在石头地面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听起来是彻底不管不顾了。

嵇雪眠用力一掌把他推开,翻滚弯腰去抓帝虎符,被段栖迟半路截腰拦下,整个人不得已被他摔在桌面上,一身病骨乍然碎了一样,发出破裂的心悸声响。

屋子里一烛火苗摇曳,夏天的夜晚安静地可怕。

借着月光,段栖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劲,一手将嵇雪眠俩手抓成一团按下,俯视着他,“司伶,哥儿也能生孩子吗?”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另一隻手则蜷曲了指节,在嵇雪眠脸颊上颳了一下。

这是一句废话。

嵇雪眠背靠在冰凉木桌面上,心肺里翻滚的血浪让他不想多说,“段栖迟,别蹬鼻子上脸。”

段栖迟毫无察觉,“我这是在报恩。”

嵇雪眠拧眉,“报什么恩?”

段栖迟眸色暗沉,“你帮我弄死了“蜘蛛”,我这就以身相许。”

嵇雪眠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滚开!”

嵇雪眠一想到可能要受罪,嗓眼里钻了一点微末的恐惧声音,整个人不由分说就要往后躲。

段栖迟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取了束髮的带子,把人双腕缚了个结结实实。

“这小屋就这么大,你还要往哪蹿?”段栖迟死死覆住他,好言好语撩拨他,“司伶,生一个你和我的孩子,好不好?”

嵇雪眠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生、不、了。”

情理之中的回答,段栖迟喟嘆一声:“知道你身/体不好生不了,骗骗我还不行?”

段栖迟想了想,“就算你答应给我生,我也舍不得让你遭罪,不生也好。”

嵇雪眠凤眼微眯:“你再敢说一句——”

段栖迟捂住他的眼睛,嵇雪眠只觉得唇上一点闷疼,话语隐在了水声之中。

这一亲不好,嵇雪眠感觉到,血管里好像有蛊虫在爬。

嵇雪眠不甘心,却不得不开口道:“蛊虫……作祟了。”

段栖迟本来还有点不甘心,眼神里有了些偏执的兆头,不逼出想要的答案绝不罢休。

听嵇雪眠这么一说,顿时欺负他的心思上心头。

“雪眠,你要是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哄哄我,说你愿意给我生一个。”

嵇雪眠勉强提气,一脚踹到他胸口,力气用了个十成十,“你给我闭嘴。”

段栖迟被踹,仅仅皱眉:“生不生?”

嵇雪眠本来就忍得辛苦,气到直咳:“不生!”

段栖迟笑了笑,一掌握住他膝盖,曲起来,肆无忌惮地看着嵇雪眠。

“真不能生?”笑的实在招人恨。

嵇雪眠眉宇凝泣,一股子力气无处寄託,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段栖迟躲得灵巧。

嵇雪眠耳边却渐渐开始嗡嗡的,像一团蜜蜂飞舞,快要什么都听不见了。

段栖迟又笑了笑,道,“我再问你一次,给不给我生?”

嵇雪眠忍着眼泪摇头:“不生……生不了……”

嵇雪眠头晕脑胀,都快要感觉不到脑子的存在了。

他也不肯和段栖迟胡闹,开口就骂他,什么无耻混蛋下流不要脸,捡一圈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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