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件黑绒大氅盖在了怀里抱着的人身上。

林渊怕掉脑袋,赶紧低下头,只听段栖迟却吩咐他道:“嵇大人染上了风寒,去寻莲哈来。”

林渊不明白,“莲哈分明就是大翁的一条狗,王爷您怎么还肯信任他?要不我去叫闫大人来看看?”

段栖迟皱眉:“别叫闫明,莲哈自有他的用处,快去。”

“是,王爷。那把莲哈叫来……之后呢?”林渊比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之后把他关在乱葬岗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把他放了。”

林渊不解,“为什么是三天三夜?”

刚才在马上,嵇雪眠一阵闹腾,段栖迟掣肘着他,眉心都快烧红了,“因为这三天,我和嵇大人不会离开帐篷半步。”

林渊自觉多嘴,心里深知嵇大人在自家王爷心里的份量,兀自感动,心想果然王爷还是不想和嵇大人闹得太僵,回身就去办了。

嵇雪眠的下巴颏尖尖的,缩在毛茸茸的大氅里,显得他的脸白皙如玉,滣色艷红如血,整个人病恹恹的,像一朵风吹雨淋的花。

段栖迟轻轻吻上他的眉心,“蛊虫凶猛,你就暂且屈服一下吧,这三天我陪着你。”

嵇雪眠照旧听不懂,轻轻用脸颊贴了贴他的下巴,“嗯——我想要你……”

段栖迟把他抱紧了,“那等下你热情一点,拿出诚意来。”

第23章 倒V开始-休憩05

热情?

嵇雪眠浑浑噩噩的, 他感觉到全身热度都要消耗殆尽了,全身被雍水江冰冷的水泡了个透心凉,腕子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段栖迟也没好哪去, 两个人一样都是落汤鸡。

他把嵇雪眠安稳妥帖地放在木榻上,褪了那双湿透了的靴子, 段栖迟搂着这两隻白莹的脚, 紧紧捂进了胸膛里,“冷不冷?”

嵇雪眠茫然地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冷到快冻上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他动了下指骨节,感觉已经有了些微的热意,便缓缓道:“不冷了……”

帐篷里烧了一盆噼里啪啦的篝火, 火星子乱跳。

嵇雪眠被那火光晃到了眼睛, 微眯了眯眼,他貌似很久没见过火了。

嵇雪眠迟钝的意识到, 原来南疆的火是这么温暖的。

段栖迟半跪在地上, 又去抓嵇雪眠按在被子上伶仃雪白的指尖,轻轻地牵住,好像眼前人是一朵娇弱无依的菟丝花。

他不由得放低了态度哄起人来:“司伶, 不管今天晚上|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我都答应。”

嵇雪眠的瞳孔恍恍惚惚地盯着他,眸光如水雾,喉结细微地滚动一下,“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紧接着,一声嘆息之后, 他的腕被段栖迟温柔握住,薄薄的细布覆了上来, 盖在伤口上,一圈一圈,一直绑到大拇指处。

嵇雪眠想躲,被制住动作,段栖迟眉心微微一蹙,“乖一点,别动。”

嵇雪眠就真的没再动。

很多尘封的记忆追溯而来,眼前这个人熟悉的好像昨天才见过,陌生到明天可能再也不见。

嵇雪眠一时间分辨不清真实的想法,陷入了一阵又一阵的混沌中。

包扎完了伤口,段栖迟循循善诱: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愿意说出口对不对?你想怎么要我,你说?”

被轻轻一推,嵇雪眠跌在厚重柔棉的榻褥子上,猝不及防,想要惊呼,又给生生憋了回去,“我、我真的不知道。”

嵇雪眠的耳垂被段栖迟的尖牙衔住一口,他忍住了没躲,偏过头去,不得已把修长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别。”

段栖迟得寸进尺,刻意要逼他说话,“你说出来,说出来我都能满足你。”

嵇雪眠闭上眼睛,突然害怕,想要退缩,“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忍一忍。”

“不能算了。帝师四持,忍之一字,没人做的比你更好。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忍耐。”

段栖迟的拇指按住嵇雪眠的大动脉,眸色深深浅浅,看着他的眼泪划过眼睑,流过削尖的下颌,一滴一滴砸在枕面上。

四持?

持容,持忍,持默,持谦。

嵇雪眠出身名门,天资聪慧,为人子、为人友、为人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多荣耀加身,难能保持勤谨躬行,需要时常提防着。

拿香烫腕这种事,段栖迟想想就觉得后怕,不知道他从前还做过什么样的蠢事,心里像是被一把刀搅着,一边心疼他,一边闷闷生气。

嵇雪眠被他搂着,感觉身上不那么凉了,有了几分说话的力气,也有很多想说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嵇雪眠胡乱地寻了个话捻子,缓缓说道:“我从前只知道读书写字,当高门贵子太久,不了解人世间的疾苦,心高气傲惯了,若不是孤家寡人置身风雨的这十年,我只怕是没有那般普济心胸,不够资格做宣沃的老师。”

深深吸了一口气,嵇雪眠沉沉道,“南疆缕缕遭乱,百姓的苦楚,不能一一言明,此次到南疆来,一是为了江山稳固,二是为了体察民情,黎民百姓穷苦,是我朝之不幸。”

“若能回到上京,我愿倾尽一生扶持超纲,也不枉启程出京那日百官相送的阵仗,不叫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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