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只能劝自己,能见一面就好。

特别的是,最近这些时日天冷了,嵇雪眠上朝的次数开始减少,别处也见不到人,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

段栖迟后来又在宫里路上遇见了他几次,也是冷冷淡淡的样子,鞠躬行礼一样不差,就是不许他再进一步。

知道他气的不轻,身子又弱,有心把他绑回王府狠狠抱一宿,又怕他气大伤身,又吐血又发病,段栖迟实在是两相为难。

而大越氏经过一个月的沉寂,在京城及周边州郡的行动重新復燃起来,整个京城的局势空前的紧张。

段栖迟便被沈敬抓回去,天天忙在军营里,昼夜不分地练兵,备战。

每次沈敬尝试着提起首辅大人,都被摄政王无声幽闷的眼神堵了回去,再不敢提了。

一转眼,元正到了,今天是大臣们来的最齐全的一次早朝,只要是在京的不论品阶大小,全都恭立在百烽门外等着上朝,在这一年开始的第一天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段栖迟来的晚,昨晚又在军营熬了个大夜,匆匆御马赶来时,在人群的最前方一眼敏锐地盯着了嵇雪眠。

首辅大人一身都是疲惫,原因很简单,这一个月来,大越氏正式开始部署敌备力量,条件很简单,要么把嵇雪眠送过去和亲,要么就让摄政王等着迎战,任凭谁听了都得嘆气。

嵇雪眠偶尔遇见梅常青和嵇愈,两位长辈都恨不得把他藏家里,梅常青更是恨:“他娘的,这群男人,怎么就定准了你一个人要?”

嵇愈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孽缘啊,孽缘。”

嵇雪眠只好笑笑,面上照旧冷情。

嵇愈:“侄儿,摄政王最近没来找你?”

嵇雪眠淡然摇头。

梅常青一语道破天机:“小两口又吵架了?”

嵇雪眠一愣:“不是……”

惹得两位长辈把他拉去内阁,“那就专心工作,不要想着臭男人知道了吗?”

嵇雪眠失笑,只好点头。

到了年底,朝廷破烂事一堆,嵇雪眠天天泡在内阁都忙不过来,一大堆琐事要他把关,整个内阁上下全都来找他拍板定案,忙的脚打后脑勺,就差按上风筝翅飞起来了。

他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足有五个半月的肚子若不是冬日里穿得多看不出来,非得让所有人都看见不可。

也算是这孩子给他唯一的成全吧。

今早寅时便起了,嵇雪眠黑着眼圈,脚底打晃地从内阁走了出来。

嵇雪眠扶额,低声道:“别送了。”

尹次辅和施大学士两位也是一宿没睡,紧跟着屁股后面追着他,千叮咛万嘱咐地:“嵇大人,就给您放一天假,后天早上您可得按时回来啊!”

嵇雪眠甩袖负手,淡淡道:“这世间的驴都没我能干了,每年朝廷给的俸禄银子就那么多,你们俩就别剥削了吧。”

尹次辅连连称是,施大学士敬业,赶紧把人拖回去赶政务了。

早朝上,嵇雪眠又惹了一肚子气,本来就缺觉,孕期脾气又大,险些控制不住训人。

言辞更是一针见血了些,梓州节度使递了张摺子,说想增加梓州税款,嵇雪眠一声“不可”不容抗拒,义正言辞地甩出一篇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直把他辩驳的哑口无言,脸皮通红。

“大越氏的兵马不仅频频挑衅边境地区,还在京城里四处打探,公然和守城军作对,隔三差五就打一架,叔父,最近可有进展?”

宣沃问起摄政王时,段栖迟亦是眉宇间不掩劳累,眉头皱的更紧,只说:“情形艰涩,但不必担忧。”

除却往日上朝的人,睿王宣懿干脆连上朝都不来了,表面上託辞说天天泡在府里玩女人,实际上行踪不定,四处组织造反军。

有人提了这事,嵇雪眠便拱手道:“睿王殿下既然已经反了,现在和大越氏勾在一起,皇上应设置监军御史,从今天起,调动禁军必须得到皇上亲受下发的符节,且要削权睿王,褫夺封号,叫他无权调动禁军。”

他眼神如霜刀砍过去:“二要在地方设拥军机制,设重悬赏要他的人头,用百姓组织起来的自发正规军和睿王军队对抗,皇帝怎么想?”

“此事可商议。”宣沃恐惧的很,只剩下点头同意一件事可做。

这一早上,宣沃都怕他这位老师气到咳血,甚少说话。

下了朝,嵇雪眠盼着回府休息一天,走得飞快,朝臣们都不敢和他搭话,生怕被他训一顿。

然而嵇雪眠只想睡觉,他太困了,脚也开始有点浮肿,只想好好歇歇,当个废人。

宣沃坐在龙椅上忧虑地很,只好来求助他那时常笑着的摄政王,“皇叔,请留步。”

饶是段栖迟也望着嵇雪眠的背影,觉得他行走的有点彆扭,正想不管不管追上去拉着他,就被宣沃给叫住了。

段栖迟只好停下脚步,恼火的眼神无声询问宣沃。

宣沃很苦恼地同段栖迟说:“皇叔,老师最近总是下了朝就找不见人了,上朝也是晚到早归的,朕想和他说个话都贴不上他的边,怎么办才好?”

众臣都三三两两地走了,段栖迟听宣沃这么说,揉揉眉心,云淡风轻回他:“首辅大人最近不是待在内阁,就是告病不来上朝,皇帝更应该勤政才是,不必担忧嵇首辅,有事就来问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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