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转身,往队伍末尾走,「那就排吧。」
队伍确实长,绕了广场小半圈,许愿排在谢惊休前面,安静地等待着,慢慢吞吞往前挪,两个人没再开口说话,广播里那首《简单爱》终于落入尾声,紧跟着下一首是《告白气球》。
音乐声遥遥飘入耳中,许愿猜测,今天广播站轮值的是周董的粉丝。
排了将近三刻钟,总算看到了队伍的头。
最前方是两张小桌子拼在一起,桌上摆着纸笔,以及一个大号玻璃瓶,里头塞满了各种颜色的、揉成一团的纸条,边上的路灯低头,灯光通过玻璃折射。
许愿执起笔,想了很久,最终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然后变有钱。
Step1,拿下这个学期的奖学金。
她放下笔的时候,身侧的谢惊休仍弯着腰,笔尖随着指尖行走在纸张之上。
许愿工工整整把小纸条摺迭好,丢进了一旁的玻璃许愿瓶里。
谢惊休恰巧停了笔,直起身子,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张纸条上,不过一眼,视线便被谢惊休抬起的手臂遮挡。
许愿下意识挑了一下眉,伸手扶了下眼镜,慢悠悠收回了视线。
许愿这人,视力不好,眼力却不错。
比如,不过一眼,她看清了字条上的整句话——
重要的从来不是玫瑰本身,而是玫瑰背后。
看不懂,大概这就是文学院的学子吧。
藤蔓框里的玫瑰有不同颜色,许愿随手抽了一支,抬高了借着灯光一看,是粉色。
谢惊休手里那支是红色。
《告白气球》是广播里的最后一首歌,尾声渐轻,随后整个校园陷入一片宁静。
沿着街道走时,谢惊休偏头,开了口:「下周日,刘承閒生日会,他让我问你一声,你来吗?」
拖了陈蕉的福,许愿跟刘承閒虽谈不上熟络,但也不陌生,对方既开了口,她也没理由拒绝,只是……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又补充:「就我们几个人,你都认识的。」
她心下鬆了一口气,「嗯」了声:「来的。」
「那行,我跟他手机上说一声。」谢惊休自然地把手里的玫瑰递过去,「帮我拿一下吧,我单手打字不方便。」
许愿接过他的玫瑰。
谢惊休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点开和刘承閒的聊天页面,修长手指轻敲键盘,打下几个字,发过去。
随后,他放下手机。
「谢谢。」他再次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抽出了粉色的那支玫瑰。
许愿茫然地盯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见他神态自若地扭回头继续往前走,低头瞅瞅自己手里那支红玫瑰,最终还是没吱声。
他怎么,拿了她的花啊?
许愿在奥瑞冈这块儿也是个半吊子,帮着谢惊休练了练质询,就算过了。
谢惊休问她下午要不要去看他比赛。
「不了。」许愿带着歉意,「我这段时间为了准备新生杯,复习上落了点功课,下午得去图书馆补掉。」
他失落,嗓音落下来:「哦。」
顿了顿,谢惊休轻声道:「你昨天那场比赛,我有去看。」
许愿愣了下:「我怎么没看见你?」
「可能你当时忙着准备。」大抵是因为失落,他嗓音还软着,沉下去,「不然我是怎么第一时间就知道你是佳辩的啊?」
许愿恍然,也对。
她有点内疚,想了想,语气里带了点哄人的味道:「那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谢惊休垂着睫毛,唇角抿着,人还善解人意的:「没关係的你不用因为这个补偿我,本来去不去就是全看你意愿的,只是我想着你在我可能会更有信心一点。」
「更有信心一点?」她疑惑。
谢惊休瞅她:「这有点像亲友团的意思。」
「……哦。」许愿又接着问下去,「请你去那家麵馆吃?」
谢惊休矜持了几秒,在许愿歉疚的目光下,微微点头:「好。」
他顿顿。
「那我努力一点。」他望着她,眼底染了些笑,道,「努力赢。」
许愿盯他一会儿,没忍住笑,低头,抬起手背盖住唇瓣,遮住笑意:「哦。」
……结果最后谢惊休输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许愿人还在图书馆,刚复习完法律史,打开法理书,书上对于法律正式渊源与非正式渊源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晰,她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正准备上网搜一下,就见到了谢惊休给她发的微信。
谢惊休:「输了。」
谢惊休:「难过.jpg」
啊,好可惜。
许愿惋惜着打字。
我不摘月亮:「法的非正式渊源与正式渊源的区别。」
发出去的那一秒,她蓦地回过神来,一惊,怎么把要问百度的东西发出去了?
许愿忙点击撤回,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谢惊休的一串省略号就发送了过来。
她还是挣扎着撤回了消息,瞅着那串省略号半天,从六个点里品出,他好像不开心了,是真的不开心了。
许愿硬着头皮解释:「刚在学习。」
她从表情库里选了个安慰的表情包,也是从学搭那边盗的,整张表情包充斥着可爱的气息:「摸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