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蓦地开了口:「来找我的。」
话音未落,她先迈开了步子,大步地朝他走过去。
截在那几个女生之前。
许愿感受着其他人投过来的惊异的、失望的目光,余光里是那几个望而却步的女生停止前进的脚步。她停在他的面前,定定盯着他的脸望了几秒。
她知道他是招人的。
一直都知道。
「你怎么来了?」许愿问。
「还能是怎么?」谢惊休望着她勾唇笑,「来死缠烂打呗。」
他又问:「比赛怎么样?」
她顿顿,睫毛缓缓垂下,抿了下唇,很长很缓地吐出一口气,才道:「输了。」
谢惊休半秒没犹豫,立马夸:「那也很棒。」
许愿抬起眼,奇怪:「都输了,棒什么?」
「参加了这场比赛并且为之努力的你很棒,大大方方地输掉比赛的你很酷。」谢惊休弯腰直视她,眼底明明笑意细碎,却认真,「许愿,哪怕是在擅长的领域,你也有失败的权利和资格。」
许愿凝望着他的眼睛,没移开。
手指在不停蜷紧,她静静感受着心臟热烈撞击胸膛,神色依然平淡。
谢惊休从口袋里伸出手,摊开掌心,在上方摊着一条手炼,红绳编织手绳:「安慰礼物。伸手。」
许愿不动,也不吱声,整个人依旧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谢惊休摊着的手顿了下,停在半空中,他有点疑惑的,茫然的,抬起眼。
视线碰撞上的那一刻,就像海浪席捲而来,一切都坠入深海共沉沦,是主动下沉,是冷静自持,却甘愿如此。
这一秒。
就这一秒,锁住他目光的这一秒。
「谢惊休。」她这么喊他。
心跳彻底巅峰,她用无比平静镇定的语气问他:「要抱我一下吗?」
寒风四起,扬起头髮,许愿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错愕,看见他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下,看见他的眼神从惊讶一点点沾染滚烫。
她听见他声音沉沉的,在问:「许愿,你知道你现在刚才说什么吗?」
许愿盯着他的眼睛:「我现在很清醒。」
话音落下的瞬间,面前人蓦地伸手,向前一步,下一瞬,她落进他的怀抱,腰际被人揽住,紧紧的。
连带着她的心跳一起落定。
谢惊休的下巴抵着她的肩,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摁着她的脖子往怀里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掀起连天的痒意。
许愿就这么待在他怀里,轻缓地呼吸。
从这一秒开始,她想尝试一次未知。
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尝试一次,哪怕结果可能不好,哪怕就一次。
记不得是过了多久,埋在她肩上那人开了口,声音闷闷的,还带点委屈的:「为什么不回抱我?」
许愿眨眨眼:「因为……现在你该帮我戴上手绳了。」
谢惊休慢慢吞吞鬆开她,稍稍退开一步,拉起她的手臂,指尖顺着小臂滑到腕上,扣上手绳上的扣子,却仍没鬆手,指尖灼热的温度顺着隐隐约约的触碰抵达她的皮肤,他抬起睫毛看她,试探:「不后悔吧?」
她故意:「后悔什么?」
「后悔让我抱你。」
「那你就别让我后悔。」许愿笑了,「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谢惊休轻轻应了声,手仍不放开。
「现在戴完了。」他低声,「能再抱一下吗?」
「不能。」她抽出手,忍着笑,语气故作轻鬆,「因为现在该回去了。」
许愿摸了摸腕上。
现在挂了两串东西,一串是学搭送的白菩提,另一串是谢惊休送的红手绳。
她思索,是不是该把白菩提摘下来了?
许愿漫无目的地想。
谢惊休知道后会吃醋吗?
比赛结束的第三天,许愿就买了动车票回余城。
车程太久,她昏昏欲睡,脑袋靠在椅背上,耳机还戴在耳朵里。
傍晚的余城,天灰蒙蒙一片,乌云蠢蠢欲动,凛风一吹,像手里拎了袋冰块,在人间到处洒洒,冻得不成样子。
她全副武装完,拖着个行李箱下了动车,打了个的,驶向小区。
许愿望向窗外,前两天余城似乎下雪了,街道两旁,光秃枝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白,临近过年,店面都关门了,街上人烟稀少,偶有几个路人,围巾手套帽子一个不落,拎着购物袋低头匆匆忙忙沿着人行道走。树枝上挂了小小红灯笼,萧瑟又喜庆。
手机不停振动,她低头去看。
赵浅风:「所以呢?然后呢?」
赵浅风:「你怎么不说话了?」
赵浅风:「你倒是给我个准话,所以你俩现在算是谈了吗?」
许愿从毛茸茸的手套里把手摘出来,动了动被冻到微僵的手指,打字回覆:「不算。」
赵浅风秒回:「终于回復了。」
赵浅风:「这都不算???」
她抿出一个笑来。
我不摘月亮:「因为,我还差他一场正式的表白。」
赵浅风:「我觉得你现在给他发消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俩在一起吧,这样比较好。」
许愿指尖有点痒,她低着头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笑。
我不摘月亮:「因为感觉他是个比较注重仪式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