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隐约挡住红头罩视线的行为对后者而言也是一种重复无数次的、每次都更进一步令人痛苦的折磨。
红头罩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想哭泣、想咆哮，想抓住那个老混蛋的领子呕吼「你以为这是在干什么？！F——kBatman！」
他甚至像是已经想直接开枪了不管事后会不会被再塞回棺材里……
人在愤怒时很难想到以后，而他时常因此愤怒，却也没能给自己积累太多人生经验。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也许这是个进步。他在心里自嘲道。
蝙蝠侠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小丑最好的结局，绝不是死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之手。
他最好被断绝不死、失去强大的恢復能力后接受法律惩罚。
但实话说，「杰森控制住自己了」这个事实。虽然令人欣慰，却并没能让他心里好受哪怕一点儿。
岁月给他们的磨砺实在太过残酷，可他其实是个很难摆脱过往的人：就像他从未忘却过那天晚上的犯罪巷一样，他也从未忘记过曾经，那个名叫杰森ꞏ托德的孩子刚刚成为他的罗宾时闪闪发亮的眼睛。
一直以来他都试图尽力保护每个罗宾，他们是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儿女。
但凡人的能力终究有限，当他必须要做出选择时，「蝙蝠侠」只能、也只会像他教导孩子们时说的那样去做。
然后事情就一拖再拖，直到红色的知更鸟振翅归来从天而降化身阿卡姆骑士把他的蝙蝠老爹暴打了一顿。
打人的那个在暴怒中仍感到痛苦，挨打的那个只觉得这顿打很应该。
但只要小丑还存在于这世上，他们之间就永远梗着一把刀子，无法跨越、不能翻篇。
现在，他知道，杰森没有选择直接开枪的原因并不是想放过小丑，而是因为……
在见识过芭芭拉三个呼吸之间脱离轮椅的奇蹟后，这几个年轻人其实都很尊重「选帝侯」，愿意多思考她的提议，即使她自己对此毫无所觉。
这是个好事儿。更好的是，蝙蝠侠也清楚知道：即便他们心里都很想殴打老爹。但如果他和选帝侯起了矛盾，他们还是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这就是家人。
而这个事实，偏偏就让他更痛苦了。
不过……嘿，痛苦而已，这对蝙蝠侠而言算得了什么？
痛苦是他力量的来源。
所以，一如既往的，没人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沉重的。
但当他走近小丑、而对方也不躲不避时，他面具下的眉头已经悄悄皱了起来——
好吧，这很不对劲儿，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
他这么想着，面上依然冷硬，沉声道：「谁给你们提供的地图？」
小丑眼睛一转，悄悄道：「靠近点儿，小蝙蝠，我会告诉你。」
蝙蝠侠知道后续流程：他有些迟疑但为了大局还是靠近——小丑「HAHAHA！」并炸出一团礼花呜呼一声消失不见——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追上去——
以往十多年里，每个有关他们两个的哥谭夜晚几乎都要来这么一场，反反覆覆、乐此不疲。
而这次，他一样皱起眉头，于周围人的警惕中微微俯身，靠过去了一点儿。
「HAHAHAHAHAHA！」小丑尖声大笑，「大惊喜！」
一团换了新颜色的礼花在定向爆炸中散得漫天飞舞。
然后他就被贴身一拳轰得倒飞而出，在血液飞洒间撞断了不远处的一棵树，落入深林之中。
而不知何时戴上了透明呼吸面罩的蝙蝠侠则猛一蹬地，将瀰漫毒雾激出一层气浪，迅捷有力的大步追了上去！
红头罩是第一个跟上去的，夜翼是第二个，红罗宾是第三个。然后才是尖叫着「NOOOOOOOOOOOO！」的小丑女。
她扛着自己藏匿秘密的锤子冲了上去誓要将自己可爱的小布丁从邪恶大蝙蝠手中救出来。可在半路上，她就被一道寒光拦下了！
现任罗宾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反手一刀递出，宽容的给了她思考是否躲避的时间。
而她也不出所料的选择了放弃追击侧身扑倒，比被快刀一削更大的失了先机。
而下一刀，直奔脖颈而去！
……刀锋斩落常青俊枝。
狼不是武士，不介意用好刀砍树。忍者这职业，除了必要的操守外，就不能在意太多东西。
虽然这会儿用来开路的刀好像有点儿过好了……
不过，想想它以往砍的东西也有源之宫的樱龙、而樱龙是盘踞在源之宫那棵巨大古樱树上的，那这把本职就是「拜取樱龙之泪」的古刀说是砍柴专用好像也没毛病，用它砍人才是不务正业了。
现在，狼就是去不务正业的。
他甩出一道钩索飞身擦过那陌生的树，大步流星跃过树枝，快速跟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但蝙蝠侠本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已经把夜翼等人甩在后头、将狂笑的小丑打得在前方树林里咳血翻滚，方才被冷静外表完美掩饰的暴怒被每一次重拳展示得淋漓尽致。
直到理智让他短暂的冷静下来，拎着小丑的领子把他按在一棵树上，面无表情举起沾血的拳头。
「告诉我……」他的语调下沉，「你背后是谁？」
小丑边呕血边忧愁的看着他……一个呼吸后，他突然瞪大两眼，咧嘴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