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风很大,雪也很大。
宋迟穗在外贴半天福字,半片雪花未沾身。
卧室,宋迟穗坐在窗前,看透明玻璃外鹅毛飘雪,素白手指捏着一枚纽扣,对着窗户观看。
金边框架的窗户将少女框着,她坐在轮椅上,端正姿态,整齐的刘海,整齐的长髮,穿的端正的交领外套,飘飞的白雪落下,掩盖住她此刻的情绪。
从别墅外看,她就像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
她腿上放着一盒子,看着左手,最后视线落在指上那颗红宝石上。
门开了,她屈一下手,扣子精准落在手心。
宋迟秋拍着身上雪花,一边发抖朝她走来:「好冷好冷。」
她进来后,便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见宋迟穗手里握着枚白色贝母,便问她:「拿的是什么?」
她将它放进盒子里:「一颗棋子。」
她扣下盒子,吸铁石闭合发出磕地一声。
宋迟秋一听到棋子,就会想起某人。
在她看得见的地方,邓离都如此偏袒她,若看不见的地方......她不禁好奇:「妹妹,你和那个人有没有那个。」
......。
作为成年人,宋迟穗自然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她吸口气,胸口都提起来了,一双水杏眼瞥她:「怎么可能。」
和宋迟秋短暂对时候,她看向窗外的雪:「一个棋子,难不成还要我假戏真做?」
宋迟秋挑眉:「是吗?事情是没发生,那你对她......喜欢不喜欢啊?」
宋迟穗再次看过去,眼眸垂着:「说实话,我不会喜欢她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还说什么实话,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宋迟秋手指戳了她脸上腮肉,笑着看她。
她这个妹妹,天性多疑,任凭什么精美蛋糕摆在面前,如何令人垂涎欲滴,她都不会侧目而视。
而邓离如今的所做所为,是超出甜品的存在,她活脱脱就是一个蜜罐子。
她翘着二郎腿,整理胸前长发:「可她救你两次,还对你那么好。」
宋迟穗低头,望着那枚盒子,喃喃:「是三次。」
宋迟秋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微微倾身:「对呀,不管多少次,好多人都会喜欢上救过自己的人,你对她不喜欢,难道没有好感?」
宋迟穗:「自然不会有。」
她睫毛轻轻颤抖,眼睑上的影子也跟着抖动:「你难道忘记了,她不过是个骗子,一开始对我就没安好心。」
这是事实,宋迟秋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可是,私家侦探来报,说是她也有点搞不懂邓离这个人了,自从和你结婚后,她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宋迟穗眼眸轻抬,眼里倒映着雪景:「那就更有问题了,这个样的人,埋藏很深。」
她抬起手,落在窗户的把手上,轻轻往上一抽。
冷风灌入颈脖,吹起她长发飘飘。
宋迟穗手指放在缝隙处,去接片片落下来的雪花。
宋迟秋眉毛跳动:「你这是。」
她接过几片雪花,嫩白的指尖很快被冻红。
「倘若,一个人一直被泡在蜜罐子里,忽然有一天,被丢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倘若哪天没有了邓离,她该如何?
所有人的风刀霜剑,不能让别人来替她抵挡,只能是自己去扛。
否则一旦习惯被保护,忽然某天失去那道屏障,就剩下一个死字。
她说的是,就好比邓离上次出事,从那么高的威亚下掉下来,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生在这样前有狼后有虎的家庭,宋迟穗又能分什么心神去谈情说爱。
作为姐姐,是她考虑得不周到了。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宋迟穗缩回手,呼气时口中冒着白气:「他们都动上我的棋子了,接下来离我们还会远吗?」
宋迟秋点头:「是呀。」
她轻轻勾唇,玻璃窗户上,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脸上表情阴险诡谲:「小年了,不送舅舅伯伯一些礼物,那怎么好意思呢。」
宋迟秋上前,她轻轻拢着宋迟穗的手,对着她手心吹气:「事情完成后,邓离又该如何?」
门外,一个轻盈的脚步伫立许久,她大气不敢出,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
好半天,从离传出来一句:「一个棋子,自然是该弃则弃。」
「一个棋子,自然是该弃则弃。」
角落里,新兰打着电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压着嗓音像小偷似的。
「就这么多?」
「嗯,前东家,这就是她们小两口平日的交流,我看着感情还挺好的,每天都很黏腻,就是这个句话,我没太明白。」
电话那端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没事,你不用太明白。」
新兰好奇:「不过,你既然是宋东家的老师,要了解家庭情况,可以直接问她啊?」
简秋雨笑起来,发出一声轻嘆:「管家你不知道,有的是东西我问她也未必说。」
她点点头:「怪不得,你这样关心学生的老师不多了,你放心,我保证照顾好她。」
新兰做管家已经有20年工作经验,前几天好不容易找到简秋雨那样的人家,她本打算一直做下去的,结果一进去没多久就打坏了她家的古董花瓶,一个价值80万,简秋雨把她赶走,但又怜悯她可怜,给她推荐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