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页

秦时行不解:「既然皇上已经认为我是故意让他难受,为何还对我情深意重。」

「这……小的也不明白。自王爷摄政以来,王爷和皇上就是这样相处的,王爷大多数时候待皇上是极好的,但偶尔又会……折磨皇上。」秦海顿了一下,「皇上大多数时候也待王爷极好,但为什么派人刺杀王爷,小的就不清楚了。」

秦时行仔细琢磨,这不就是「相爱相杀」的意思?

但在他看来,相杀已经有了,相爱是一定没有的。

他摇摇头,走出书房,抬眼望着夜月。

八月初的月亮还是一弯如钩的上弦月,待到月满,便是他的离开之日,也是与周唯谨的永别之日。

所以,他与周唯谨关係到底如何,又有什么关係?反正再过几日,便是永久的陌生人。

银辉笼罩,秦时行觉得有些凉,他拢了拢外衣,不再看那弯新月。

宫轿回到天子寝宫,小福子扶着皇帝下轿,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快去宣御医。」

被疼痛折磨得昏昏沉沉的皇帝却虚弱地抬手制止:「不。」

小福子担忧道:「皇上……」

年轻的皇帝脸色惨白,却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他轻声道:「王爷赏的,朕自然得好好受着。」

手一用力,暖炉的尖角狠狠地抵进胃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第二天一早,天光刚亮,秦海便端水进来,还拿了一件繁重的朝服。

秦时行倚在床头,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懒懒地问:「你拿的是什么?」

秦海说:「王爷今天要进宫,自然要穿朝服。」

秦时行奇道:「谁告诉你我要进宫?擅作主张,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秦海憨憨一笑:「王爷就别逗小的了。王爷不打算告诉皇上您中秋便要离开,眼下皇上又病着,见面的机会愈发少了,王爷自然是要进宫看看皇上的。」

秦时行暗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秦海拿捏了。

他想起那晚秦海说的「皇上指不定多难过呢」,心里轻轻动了动,又想到书房里剩的奏摺,决定进宫。

进宫找小皇帝批奏摺。

他在秦海的伺候下洗漱好,看了一眼挂在床边的朝服,繁复华丽,是雍容的紫色,绣着巨蟒。一品朝服本是仙鹤图案,这蟒袍是皇帝御赐,专为摄政王一个人定製。

「我还在养伤期,不上朝,不穿这个。」

秦海面露为难。

秦时行又说:「我是摄政王,谁敢管我穿什么?」

最终,秦时行穿上了他中意的白衣,秦海给他束髮带冠。他看向铜镜,感觉再配上一把摺扇,就是妥妥的风流才子。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路上秦时行买了两斤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

在家养伤这些天,关于摄政王如何如何,都是从别人口里听说,毕竟隔着层纱。然而马车一驶入宫墙,他便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权倾朝野」。

各部衙的官员门在宫墙外整整齐齐站了两排,齐声道:「恭请王爷金安!」

秦时行被这阵势惊到,心里疑惑,进宫不过是他临时起意,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但转念一想,王府的马车一出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各部衙的眼线一定能最快收到消息。

社恐应付不来这种场面,索性放下车帘,催促车夫加快脚程。

宫墙中乘舆,是摄政王独有的特权。

马车在承干殿停下,大太监小福子早已在殿外恭立:「参见王爷。」

秦时行淡淡地嗯了一声,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昨儿个难受了一宿没合眼,今儿一早才浅浅睡下。」

秦时行跟着小福子往殿内走,闻言皱眉道:「御医看过后怎么说?喝药没效果?」

小福子欲言又止。

秦时行看了他一眼。

小福子说:「王爷,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今儿年初皇上染了一场风寒后,身子就越发不好了,若皇上平时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王爷念在皇上年纪尚轻的份上,不要对皇上求全责备。」

秦时行皱眉,停住脚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去看圉腊看皇上,你下去吧。」

小福子噤了声,守在门口。

八月初,寝殿里竟然烧着地龙。

秦时行走到床边,发现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紧皱着,似乎在梦里也不舒坦。脸色比昨晚离开王府时还要差,整个人掩在厚厚的被褥里,显得苍白弱小。

秦时行在旁边的小榻上坐下,殿里很热,他开始后悔没真的别一把摺扇在腰间。

但他养气功夫不错,閒閒地坐在一旁剥栗子吃。

栗子壳堆成小山,周唯谨才慢慢醒了过来。

周唯谨看着眼前的人,以为自己做梦回到了七岁那年,他迷糊间喃喃道:「老师……」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迅速清醒过来,挂上惯常的微笑:「……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他想起身,但浑身无力,身体里仍闷闷地钝痛着,但在忍受范围之内,至少够他维持表面的从容。

秦时行扶他起来,又倒来一杯水,倒之前他特意确认过,不是茶,是之前烧好晾着的热水。

周唯谨接过杯子,捧在手里:「王爷怎么能亲自做这些事,不合适。」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如有侵权,联系xs8666©proton.me
Copyright © 2024 23小说网 Baidu | Sm | x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