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他的人已经呼吸渐沉,又睡了过去,手还在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
周唯谨神色复杂地盯着近在咫尺,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的喉结,发狠地啃了上去。
一边啃一边委屈不已。
他睡梦中都是怕人跑了,大半夜巴巴地跑来看,这人却转眼又睡着了!
他一路上夙夜难寐,忧心忡忡,这人却在江南逛窑子,一句也不关心,也不问他发生了什么,还睡得心安理得!
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牙齿咬破了皮肉,他尝到微微的腥甜。
秦时行吃痛,但实在是太困,仍然没有醒过来,只当周唯谨是做了噩梦,伸手在对方脑袋上呼了一把,迷迷糊糊道:「乖,睡觉。」
周唯谨恨恨地瞪了他一会儿,不甘不愿地睡了过去。
第23章 齿痕
秦时行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还在熟睡。
懵了片刻,才记起昨晚的事情。
他低下头,怀里的人睡得很沉,平日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时紧闭着,黑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浅浅地盖住眼睑。
睡着了这么乖。秦时行心道。
不会和他打官腔,不会冷嘲热讽,不会设计陷害他,也不会瞎吞毒药。
沉静了一个晚上,许多事情便有了头绪。
昨晚小皇帝跑来床边,分明是怕他不在了。
匆匆赶往江南,也是为了确认他的行踪。
秦时行只能猜,小皇帝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洞悉了他曾经想逃跑的想法。
他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只想着一走了之,许多事情都没有料理干净。
如今小皇帝手掌刑部和禁军,想查出点什么并不难。
猜到小皇帝的想法,他却并不担心,因为他此时并不打算再走,至少在解药配製出来前,他会一直留在京城。
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小福子着急忙慌地进来,嘴里说道:「王爷!皇上、皇上——」
声音戛然而止,小福子惊愕地看着床上,张大了嘴,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见了。」
跟着他进来的秦海看清王爷怀里搂着的人,也呆在了原地。
秦时行压着声音冷冷道:「出去!」
王爷的脸色阴沉得要杀人,秦海忙拉上小福子退了出去。
听到声音,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微蹙起秀眉。
小皇帝本就长得极好看,那双漂亮的眼睛弯起来笑时,像个无害的贵公子,似乎只会读书作画,品酒谈诗。
那黑长的睫毛轻轻一抖,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醒了?」感受到怀里人呼吸变轻,秦时行轻声问道。
周唯谨睡眠不沉,刚才小福子一闯进来,他就醒了。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在何方,他很没骨气地选择装睡。
有些事情在月光下、在深夜里做,不会有什么。
可一拿到光天白日下,就显得不合时宜。
昨晚,他是太累,太焦急,也太衝动了。
而现在他恢復了理智与沉静,便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有多荒唐,昨晚的破门而入又有多荒唐。
……当然,最荒唐的,还是他留宿了王爷的床,还枕着王爷的手臂、缩在王爷的怀里,睡了一整晚。
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周唯谨缓缓睁开了眼。
两人在咫尺之间对视。
许多漂亮的官话已经涌到了嘴边,昨晚承蒙照顾、叨扰王爷了、最近体虚心悸梦游了……
他是皇帝,随便说出一句,王爷必不会落了他的面子。
这事便可以轻轻巧巧地揭过。
他勾起一个惯常的微笑,正待开口,却听见秦时行问:「冷吗?」
周唯谨一怔,一腔官话被这两个字堵在口中,他忘了词。
对方还在看着他,这么近,瞳仁里只有他的倒影。
许久,周唯谨嗯了一声。
冬日的早晨自然是冷的,何况他寒症极重。
秦时行便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后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睡一会儿?」
声音里有晨起的沙哑,带着小钩子,勾得周唯谨心里发痒。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淡的檀香味,缓缓把脸贴在那片胸膛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准备好的说辞好像都用不上了,他甚至都没有开口,两声喉咙里的嗯声,就完成了这场对话。
他好像没有这么懒过。
……
房门外,小福子和秦海一左一右地站着。
小福子急道:「这都中午了,皇上和王爷还没起……要不,你去看看?」
秦海苦笑:「我怕王爷杀了我。」
想到早上王爷那个眼神,秦海打了个寒颤。
小福子无奈:「这……皇上是什么时候……」
秦海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您在皇上屋里伺候,您问我,我问谁?」
小福子嘆气。都怪他昨晚睡得太死。
早膳时江南总督已经来请过一次,小福子和秦海以两位主子还在休息为由,挡了回去。
日上三竿,江南总督又来请午膳,看到杵在门口没动的两人,总督面露惊异,小心翼翼道:「皇上和王爷,还……没起?」
两人一脸难言地点点头。